所谓骚公鸡,乡村人的定义,就是开始打鸣、交配,精力充沛、性欲旺盛的公鸡。而在食客们看来只要是没有阉割过的公鸡都算骚公鸡,至于年轻年老都不会过于计较。然而过去的乡下人对骚公鸡却并不是特别上眼,有的家庭甚至对骚公鸡持排斥态度。卖鸡时,首先卖的就是骚公鸡;吃鸡时,骚公鸡不在家庭菜谱之列。
骚公鸡因为争强好斗,沉溺美色,有时带领母鸡们偷食庄稼、糟蹋菜蔬,只吃食不长肉,被农家视为累赘。而且饲龄较长的骚公鸡,肉质粗糙,烹炒费时,又被人们公认为发物,属于某些病疾禁食之列,所以农家一般都会适时采取措施,对骚公鸡进行大刀阔斧的处置。视母鸡多少留下种公鸡(大约1:10比例),其余骚公鸡统统阉割。阉割后的公鸡性格温驯,生长迅速,肉质细腻,没有骚公鸡那种腥膻味,无论鲜吃或干晒,都能与母鸡媲美。
每年麦黄杏熟时节,各家春孵的仔鸡进入青春活跃期,各家房前院后一群群鸡仔游弋穿梭,跑的,跳的,叫的,振翅的,打情骂俏的,相互争风的,追逐扑斗的,趣味横生,情态万千。而在场面的一角,家庭主妇却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算计着她那骚公鸡整编裁员的宏伟计划。家庭主妇慧眼识珠,将那几只体格强壮,性情活跃,身材魁梧,鸡冠端正红润的骚公鸡纳入种公鸡的编制,其余的统统打进阉公鸡的案卷。
那时乡村有一种专门从事阉鸡的师傅,乡亲们背地里称为阉鸡佬。每年五、六月或八、九月间走村串户,嘴上叼一支烤烟卷,肩挎一只网球拍状的大网兜,腰间别一皮套,里面插着小刀、小剪、小钳、镊子等工具,边走边吆喝:“阉公鸡呀……”主妇们见了,连忙喝住:“师傅,来,我家还有十多只骚公鸡要阉呢!”阉鸡佬坐定,主妇急忙端出一瓢谷,对着满稻场的鸡唤:“咯咯咯……”待鸡们一窝蜂跑来,主妇将谷子撒在堂屋里,引诱鸡们悉数入室,然后猛地关上大门。阉鸡佬连忙起身配合,展开大网兜,将网球拍状的兜口伺在门缝外,屋内主妇将大门打开一条窄缝,在室内拼命赶鸡,鸡们无处可逃,一只只乖乖钻进了网兜里。阉鸡佬在主妇的指点下从网兜里掏出母鸡和留种的公鸡,剩下的留在网兜里一只只阉割。阉鸡佬吩咐主妇备好一盘清水,把阉割的所有工具泡在水里面,拣一小板凳坐定之后,伸手从网兜里面揪出一只公鸡,把鸡头一扭,将它包在鸡翅下。左脚踩住翅膀,右脚踩住爪子,左手飞快把鸡翅膀下边的毛拔光。右手从盘中捞起一把一头像摄子般的阉鸡刀飞快地切开一条口子,再用一把两头带钩,俗称 “绷子”的工具,把那条口子弓成个洞洞,接着用一根尺余长,一头系着条细线儿,像枚缝衣针的铁丝,伸进洞洞里头,捻起线儿拉扯几下,便用一个小勺子把公鸡的睾丸从里面掏了出来,掏完睾丸后,就掰开鸡的嘴巴灌上几滴水,一只鸡便阉好了。
近些年,因为骚公鸡被城里人看好,成为餐饮行业的抢手货,阉鸡这行当一时冷清下来,不过在农户晾晒的腊货中,仍能找到阉公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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