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来小城,女儿格外高兴,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不等小弟放下行李,女儿就开始在他头上“做窝”,一会儿要小弟抱,一会儿要小弟背,嘴里不停地叫着“小舅,小舅,陪我玩嘛”。
小弟今年二十,读大二,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华,有的就是力气。整个下午,他都奉陪着女儿的花样抱抱,女儿像只蝴蝶,在小弟身上,肩膀上,腰间不停飞舞,乐得一直呵呵笑。
女儿今年不满9岁,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没褪去,满心的天真。我平常工作繁忙,回家又赶着看会计职称资料,能陪女儿的时间少得可怜。女儿喜欢向我索要拥抱,每次抱起她,她就乐开花,一旦没有理会,她就委屈得不得了,哪天我不耐烦因此吼了她,她的眼泪就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吃过晚饭去公园溜达,女儿丢下我,屁颠屁颠跟在小弟身后。7月的公园冒着夏日的泡泡,树木深处热气袭人,女儿吵闹着要小弟抱,一个下午的折腾,耗尽了小弟的热情。女儿不依不饶地拉着小弟的衣角,一路碎碎念着:“小舅,抱一下我嘛,就抱一下。”不一会儿,女儿的脸上就跑出来一层茂密的汗珠,身后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看不过眼了,她对小弟说:“小伙子,你抱抱她得了。”
不等老人话音落地,女儿跳起一跃,跌入小弟伸出的手中,来了一个扎扎实实的公主抱,她的手腕紧紧搂住小弟的脖子,生怕小弟变卦。
老人慈祥的眼睛透出盈盈的笑意,说罢转身走开,她打扮入时,真丝墨绿色上衣,黑色大脚裤,脚上穿着一双今年非常流行的水晶凉鞋,然则终究是年岁大了,步履有些蹒跚。
我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老人正对她身边的小伙子说:“自从你爷爷去世后,奶奶有许多年没这样被抱过了。”
来不及品味老人话里的酸楚,孙子就一把抱起了她,也是一个扎扎实实的公主抱。老人不好意思地在孙子怀里挣扎,她说:“伢啊,赶紧放下奶奶,别人看见多不好。”
孙子的青丝埋进奶奶的白发,他认真想了许久,然后听话地放下老人,让奶奶稳稳落在地上。此时,落日余晖直射入公园的树木丛中,灿灿的金黄色穿透绿叶,酿成一条一条漂亮的光束,照在一高一低两个人影上,真的美极。
老妈打电话过来,问小弟到了没,她顺便说了一件小事:女儿从上海回小城,临行前特意向她索要一个拥抱,孩子说:“外婆,我替我的妈妈,抱抱你。”
因为工作无法分身,我没能去上海接女儿回家,也因此没能见上我的妈妈,这成为我2015年最大的遗憾,没想到,女儿小小的心却洞察了我和妈妈所有的心思。
小弟问老妈说些啥,我揉了揉涩涩的眼睛告诉他没什么,心底却刮起一场又一场风,那些风中飘荡的夏日拥抱,塞满我张开的双手,丰盈了一个暑假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