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婷婆婆,像一只水里的蝴蝶
那柔曼的衣,一身的黑
在江汉平原的沟渠,杨婷婆婆
飘在白晃晃的水中。而我只是在水中捕鱼
我鼓着腮帮子呼吸。我问我的同学杨婷为什么
叫杨婷。她奇怪地看我的眼睛
在河边洗手绢,在桥上晃过杨婷的身影
杨婷算术很好,身上的小衫有几个花补丁
人生一觉到天明。或者正逢连绵阴雨
杨婷再无人提及。她自己走进了水里
杨婷婆婆鱼。你有过什么样的际遇?
从江汉平原的河渠中消匿,印象里只有一点点黑的印记
皂角树给时雄叔毁了
皂角树开花后,从它身边经过的牯牛
多了起来。
布谷鸟在村庄上空逡巡,好像要告诉人们我是一名懒汉。
而懒汉的思想并不存在,只有文字
写满了纸张。
皂角树突然消失,当我推窗而望时。
皂角树这时只有一种形式:我所看到的
也就是记忆中皂角树留下的影子。
我不想说皂角树了。但皂角树却找到我
说时雄叔找它,找它做二婶娘的磨架。
这时候我想起皂角树叶子光滑
想起它浑身骚痒,那样多的刺,还是给毁了。
秋天的一些植物和事情
喂兔子豆叶。让兔子慢慢嚼上半天
带着一只家狗
我们来到开阔地,来到四野的植物面前。
棉花地里的玉米,找到空隙
结下籽实,稻田里的稗草
也在偷偷抽穗。
那三三两两的蓖麻老了,它叶子千疮百孔
它种子光亮油滑。远处密不透风的萱麻
开满白花。
高粱是多么不同,砍头前红得忘乎所以
洋姜举一朵黄花摇啊摇啊少有人注意
它不觉自己身杆细。
站在四野的植物面前,我们找来了
身躯庞大的耕牛
铁锹、犁耙、镰、铲、锄,和它喝油气的现化代帮手。
我们把我们从家里找出来,把一件农具
交到自己手里:
它的形状多么熟悉,多年未曾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