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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叶云闯北山(解放战争篇)第四十三章

时间:2014-12-18 08:30     来源:未知     作者:廖传瑜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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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  人  清  剿 ”    血  沃  门  庭      
 
 
枪对枪、炮对炮,长矛 对着 敌刺刀,
兵对兵、将对将,共产党对着蒋匪帮;
 
“五师”对着“曾豺狼”,叶云对着邓克昌,
山对山、庙对庙, 胡 家集对 着八角庙。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之后,蒋介石政府背信弃义,大肆抢夺胜利果实,疯狂地向我解放区进攻,妄图一举消灭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及一切革命武装力量,以达到国民党一党专政的独裁统治。随即一场新的正义与非正义、分裂与反分裂的斗争开始了。
日军投降之后,国民党随即抢夺胜利果实,疯狂的卷土重来,一月内,襄西驻满了他们的军队,荆钟北山又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国共两党、两军又在这里逐鹿起来。
这段历史时期,襄西地区的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是非常激烈地。革命斗争呈割据状态。县及县以上中共党组织很少集中活动,其组织负责人全部分散到基层。党的基层组织形式,一是基层工委,工委下辖若干个区、乡。另一种是区委。党组织负责人和军事指挥员很难分清楚,都是肩挑两职。一般工委,都掌握有自己的游击队武装力量。区委的武装力量,主要是便衣队、短枪队、基干队等,名称不一。他们仨人为伍,五人为群,纵横活动在山乡僻寨,小镇城区,非常机动,人们称他们来时疾风暴雨,去时无影无踪。这种党军一体化,化整为零的斗争方式的最初制定,这是1945年10月这一地区党的最高组织——襄西地委根据当时的革命形势和特点确立的。此时,国民党正规军源源东下,第六绥靖司令周岩的部队进驻荆门,并收编了全部伪军,北山周围的日伪军据点,变成了蒋介石伪军的反共据点,皇伪军们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地方政权和地方武装。长期勾结日军盘踞荆门长湖的大土匪头子杨春方当上了国民党荆门县自卫总队副总队长,蒋伪合流立即对我北山根据地进行袭击、蚕食。
1945年10月中旬,我军43团奉令在荆门城南豹子湾阻击国民党周岩一部的进犯,战斗十分激烈,从拂晓打到傍晚,才将敌人击溃。我军李正副营长在战斗中牺牲,一营一连一排突击班班长严中才率领战士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时,左胸肩下前3——4肋骨中弹贯伤,侧上肢活动功能受限,经火线抢救获救,属三等乙级伤残,后荣获团党委嘉奖,在火线中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党员。
1946年。波澜壮阔的红土地保卫战开始了!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自古道:“得中原者得天下”,襄西北山是中原江汉平原的组成部分,这里又成了正义与邪恶激烈拼杀的主战场。
我党为了有计划的退却,保存实力,组织决定当地武装干部撤走,,地方组织化整为零,分别隐蔽坚持下来。
襄西主力撤走以后,北山由刘建章、王子才、丁锐等同志坚持下来,他们率领二十余人的短枪队,依靠群众,与敌人周旋。基干队民兵迅速将长枪、大刀埋藏在洞里。区委书记、区长刘建章对战士们说:
“同志们,我们现在孤悬敌后,好像狼群中的孩儿一样,时刻都在盼望着母亲回到自己的身边,我们要团结一心,坚持战斗,迎接母亲的归来!”
在他的鼓励下,这支20余人的精干小分队,每天都在敌人包围圈中的团结乡、自治乡、黄家集一线活动。
1945年的腊月,寒风拼命的扑来,沙尘被卷得天昏地暗,树枝刮得发出长长的哨音。我团结乡是北山根据地的西大门,是一座牢固的铜墙铁壁,多年来未被敌人攻破,现在,敌人最恨的就是这块弹丸之地了。国民党组织“万人大清剿”,围攻北山,首先从团结乡下刀,我短枪队、民兵和根据地的人民,面临着一场“红色根据地保卫战”展开了。
腊月十四,驻荆门国民党第六绥埥司令周岩派出一个正规营、荆钟两县保安大队和北山周围十三个乡公所三千兵力及裹胁来的民众,号称“万人大清剿”,向胡家集进攻了。
 
风对风、浪对浪,李柏泉专剿团结乡;
大无畏,廖队长,党指示,记心上。
 
父遭吊打母遍伤,家破人亡不投降;
舍小家,为国家,北山壮士啥怕啥!
相顾有相识,长歌怀采薇。我北山区长刘建章带着小分队在山沟里蹲着,吃不上饭,就采野果充饥,对面的山沟里,廖孝贵他们短枪队在开着党组织会议。
“叭叭叭”、“轰轰轰”,山下的村庄被国民党匪兵包围,老百姓的财产已砸的稀巴烂,有的村庄冒着黑黑的烟柱。廖孝贵及战士们眼巴巴地看着敌人糟蹋着自己的家,仇恨的怒火已冲出了胸膛。
“我们坚信,人民永远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我们是为人民利益而战,是为人民在逐鹿,鹿将为人民所得!”廖孝贵在党小组会上铿锵地说,“牺牲了我的小家,就捍卫了千万个大家!面对家破人亡的残酷现实,我没有眼泪,我只有憎恨,我是个特派党员,要义无反顾的革命到底!”同志们为他的精神所打动、为他的形象所激励!
敌人的这次“万人大清剿”,来得快,来的猛。幸亏有统战朋友的消息,我主力部队提前作了转移,才免遭横祸;但国民党的残暴、戳杀,却留在了这块土地上的主人,尤其是新四军战士的父母们!
北山啊,百山百川,它西邻敌人的襄沙公路线,东畔襄河长流水,本是一块富饶美丽的山乡,可是近百年来却炮火连天、烽烟盖日,帝国主义列强和中华民族的不肖子孙,将这块大好河山糟蹋的千疮百孔,真叫人心酸。
 
腊月十四的清晨,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村子里风平浪静,万籁俱寂,但村头那颗高大的柳树上,却有一只乌鸦一个劲地“哇”着。
“打死你,快飞开------”廖孝贵的母亲蔡妈妈最怕那乌鸦开口,“老头子,注意呐,今天凶多吉少呢------”说着,就挥着竹竿打过去。
这几天,廖孝贵、王复初乡公所的干部被编入短枪队,在三沟里与敌人推起磨来了,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人却遭到了敌人的残酷摧残,真让人目不忍睹。
这天,那乌鸦报的祸验灵了。国民党几千人的队伍一踏进根据地的地盘,立即拉开横队进行搜索,见有人跑动,就开枪打死。许多无辜的群众手拉手相互扯着衣服,三三两两地躲在密林中,“哎呀,,我们今天怕是没命了,国民党黑压压地开来了”,王老汉指着北边岭子上的敌人颤颤地说道。一个五岁的顽童躲在母亲的怀中吓的直叫,他的眼珠失明的母亲连忙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小嘴巴。
这天,国民党曾宪成部匪营长邓克昌带着他的一个营,纠集八角庙伪乡长李柏泉百十人,又来到我团结乡,再次捉拿他们的老对头人——王复初、廖孝贵。
邓克昌今天更威风,他骑在一匹黑骡子上,手戴雪白的手套,拿着望远镜,对他的士兵进行严厉地训话:
“矫枉必须过正,杀鸡安得不用牛刀,胡家集的新四军统统杀光!”
他横扫了一眼他那庞大的队伍,就狞笑着说,“新四军的地盘越来越小了,叶云就是靠团结乡撑着,这里两个半保老子马上踏平,看他叶云往哪儿躲?”
李柏泉也鹦鹉学舌地跟着叫嚣:
“灭北山,先灭团结乡;灭团结乡必先杀廖孝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于是,“清剿团结乡,捉拿廖孝贵”的恶浪,一波高于一波,敌“万人大清剿”的第一战在廖孝贵的家中展开了。其他的各湾各村,山头路口都布满了敌人。
敌人根据暗探、特务提供的情报,知道我区委书记刘建章正带着20余人的小分队在团结乡活动,就飞兵奇袭团结乡。
 
昨天下午,刘建章带着廖孝贵他们短枪队来到古家坡脚下竹木参天的胡开服家隐蔽,胡开福是个热心拥军的人,见战士们饿得厉害,就笑呵呵地说:
“你们坐坐,我去搞点吃的!”
谁知一看,米坛子空空的。“狗日的,国民党真是‘刮民党’”,胡开福愤怒地说:
“这些龟孙子尽干土匪事,不得好死!米被他们抢光了!”脸上现出难为的表情,说着又拿出准备走亲戚的几斤挂面煮了,再添些青菜,让战士们填饱了肚子。是傍晚了,夜马上就要来到,战士们肚子装了东西,歇息了一会,又信心百倍了。白天抽空,大家又把枪擦好,现在都别在身上,准备出去,这时候就是碰上国民党正牌军也能干上一气,不行打几枪,就在夜色里不见了。敌人在夜里,游击队是好对付的。可是刘建章却又拦住了:
“不能啊,敌人正在清剿呢,我们不能引火烧身!我看这里林子大,可多驻一些------”
廖孝贵和王乡长在三更半夜溜下山,到群众中搞些米菜为战士们充饥。小分队凭借这座林木参天的山坳静静地呆着。这里距廖孝贵、王复初的屋近在咫尺,一里过一点的路,有时连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为了保卫红色根据地,战士们何惧险象环生!
上午十时,敌营长邓克昌的队伍摆着长蛇阵从北向南卷来,悄悄地冲到了陆家庙,后面还有李柏泉的百十人。邓克昌骑在骡子上手枪一挥:
“赶快集合!”
他的王营副就命令队伍在一片长满野草的坟场上集中,邓克昌举着手枪,对着廖孝贵的屋说:
“那就是北山游击队廖孝贵的屋,我们要立即包围抓活的!司号员,吹号出发!”
“嘟------嘟------嘟嘟------”敌哨兵吹起来长长的进攻号,三四百乌合之众一下子涌去二百米远的村子,包围了廖孝贵的家。
“廖孝贵,快出来投降!”李柏泉疯狂地吼着,“回头是岸,缴枪不杀!”
“再不投降,你就死定了!”匪徒们端着白晃晃的刺刀一边冲着一边叫嚣。
“我命令,现在严密搜查,大圈套小圈,大圈包围整个湾子、小圈包围廖孝贵的屋,看他廖孝贵今天往哪里跑?!”敌营长邓克昌命令自己的队伍包围村庄,李柏泉保安队包围廖孝贵的屋子,死人也先死李柏泉保安队的人。
此时,廖孝贵家的大门虚掩着,邓克昌和李用民害怕中了埋伏,他们吓得惊慌失措,站在二三米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几百号人干巴巴地等待廖孝贵爬出来向他们投降。其实,他们是怕死。
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破旧的茅屋没有坍塌、英雄的故居浩气长存,这么多敌人奈它不何!
“扑哧”一声,一只受惊的山野鸡,从敌人包围圈中的竹林中猛钻了出去。
“有情况,有情况!”匪徒们吓得惊慌失措,急忙闪开了一条道,后退了好多歩,好一会后,他们那紧张的血管才松弛下来。
“妈的,一只野鸡都害怕,还打仗?回去算账!”邓克昌铁青着脸气急败坏地狂吼,“赶快进屋搜,打、砸、挖地三尺,也要将廖孝贵找出来!”
随着邓克昌的一声令下,百十名匪徒猫着腰一拥而上,砸开了大门,端着刺刀,在各屋子里搜捕着。匪徒们一个比一个“勇敢”,见东西就砸、见锅灶就扒------,累得头冒青烟,结果如“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廖孝贵的影子也未见着。
“妈的,我们中计了,这是一座空城!”
邓克昌“叭、叭”两记耳光打在暗探胡三的脸上,铁青着脸对李柏泉说:
“赶快收兵,到王家湾抓王复初去!”
李柏泉走了几步,还不甘心,回头不断地扫视着廖孝贵的屋子,喃喃地说:
“老子就不相信抓不住这个共产党!”
气愤中见廖孝贵家中的一头糙猪立在槽头惊恐的盯着他,李柏泉更来火了:
“妈的,你这个蓄牲也看老子的笑话!”
忽地“叭叭”两枪打去,那头无辜的猪子遭到了莫须有的报复,嘴头开化、石槽破裂,应声而倒。
几个匪徒“呼啦啦”地跑过去,拖出猪子要抬去。
“且慢”,李柏泉抠着脑袋略有所思地说,“留下我有妙用!等廖孝贵和他的家人回来赶刀,老子再打一网!”
“哈哈,还是我们的队长高屋建瓴,入木三分!”
李柏泉在一片颂扬声中,摆着威风的步子笃笃的往西走了。
 
東面,又出现了新情况,廖孝贵的妻子王嫂抱着没满周岁的女孩“菊子”,钻入胡文华家的大竹林中躲难,一钻进去就发现了有十来人同样在躲难。大家听到四面国民党潮水般的吼声,有的发抖了。
“大家静静地躲着不吭声”,在王乡长家种地的胡之万小声的交代着大家。
这次,敌人排着横队在搜捕,不管你躲在哪里,也有危险。
一下子,敌人拉着哗哗的枪栓钻进竹林,把这些无辜的群众逼出来围在场子中审问:
“谁是共产党、谁是共产党的家属,快说!”满脸横肉的匪军官狂叫着,“谁先交代谁先走!”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王嫂和胡之万的身上了,他俩是共产党的乡长和队长家中的人不好说,替他俩捏了一把汗水。随即又神态自若起来,不让敌人看出破绽。
在这危急关头,王嫂坚定信心,“活着一心跟着共产党走,死了算!”她临危不惧,豁达大度的先站出来,又转身将怀中的孩子使劲地塞给胡之万,死了自己一人算了,并用眼会意的一眨,就大声地嚷了起来:
“你这个懒惰的丈夫,你不要孩子了,我也不要了!”又在孩子的屁股上暗暗地捏了一把,孩子顿时大哭起来。
“她是你什么人,快说!”
“她是我老婆,孩子有病,痛的直哭,我们是去找医生的,老总,行行好吧!”胡之万斩钉截铁地说着。
匪首的贼眼四下横扫了几圈,就恶狠狠地说:
“谁能担保?”
“他们确实是两口子,老总行行好,救孩子要紧!”大家异口同声的为王嫂担起保来,也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敌人没有看出破绽,只好放过了他俩。
敌人还在审讯着留下的人,逼了半天,一个共产党的家属也没找到,匪首老羞成怒地吼道:
“拿电话丝来,把那个白皮细柔的家伙捆起来!”这个人是廖孝贵的邻居张培全。
 
王嫂和胡之万逃出魔掌之后,她就把孩子真的交给了胡之万,说:
“敌人可能有埋伏,这孩子交给你了------”
天快黑时,远处的枪声渐渐的平静下来,王嫂从草丛中钻出来,看着毁掉了的家,眼中涌出了泪水,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就铁骨铮铮地说:
“我没家了,共产党就是我的家!快过年了,我把那猪子抢出来让游击队员们吃!”
王嫂回家一看,猪子已倒在地头,她当机立断,立即找来屠户陈国云赶了刀,让陈屠户拿了一块肉作工钱,又将猪肉藏了起来,迅速的离开了。
真危险呀,陈屠户上路200米,就碰上了李柏泉的队伍。他被打的头破血流,工钱肉也被抢去。
“快,将廖孝贵的湾子包围起来,这次要一网打尽!”李柏泉命令说:
“三挺机枪封路口,一、二小队包围篱笆,第三小队再从正面抓人!”蹑手蹑脚的百十名匪徒迅速地包围了廖孝贵的湾子,想疯狂的把团结乡一鼓歼灭。随着前两年伪乡长艾顺成被杀,李柏泉最恨廖孝贵了,他一手培植的汉奸特务系统伪组织都被北山游击队、基干队打垮了。“母猪峡”歼灭艾顺成一战,砍去了他反共的一条胳膊,想到这里,李柏泉就成了一条专吃廖孝贵的疯狗。
 
夜,静静的,湾子里群众的心乱乱的。人们就预料到国民党要来,他们早早的钻入了湾子前面一片水竹林中躲着。忽然间,兵慌马乱的脚歩声、枪栓声惊动了躲难的群众,张习真小声地说:
“反正是死,不如老子跑了!”说完,他就冲出了竹林,向西南的冲田奔去。
“共军跑了,共军跑了!”敌哨兵大叫起来,又向人影开了枪。
“机枪,调过来,向共军狠狠地打!”
“哒哒哒、哒哒哒------”敌人的机枪喷出一串串火舌,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
机枪把几个路口都堵住了,子弹带着亮光在田野里打着呼啸,远处的竹林被打得啪啪直响,田埂上的树木的黑影,也成了匪徒射击的目标。枯硬的树枝打得纷纷往下掉。
没跑及的人都趴在厚厚的树叶子中躲着。村子里四下传来敌人“缴枪不杀”的吼声。其实哪有共军呢?廖孝贵他们早有着提防,不在家里,匪徒们是在捕风捉影,为自己壮胆。
“妈的,廖孝贵太狡猾了,我李柏泉算是吃尽了他的苦头!”李柏泉冲着一群匪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抓不着人就抓猪呀,快把上午打死的那头猪子带回去!”
“报告队长,只见猪毛,不见猪肉!”
“廖孝贵呀廖孝贵,你气死我了,老子叫你下次有好受的!”李柏泉铁青着脸,吐着口沫回去了。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隐蔽在胡开福围林里的廖孝贵,得知家中不大的猪子被敌人帮忙“杀”了,按理说该心痛吧,他却没一点情绪,还乐呼呼地对刘区长、许云焕、王复初等人说:
“晚上请你们下山,到我家中去喝喝汤,补补身子!”
“要得,猛老虎,你能尽地主之谊,我就这样定了!”刘区长欣然一口答应。
夜,静静的,廖孝贵带着刘区长、许云焕、王复初下山去喝汤,刚走到不远处的港边时,就听到北边传来了激烈的机枪声和步枪声,大家就知道这是敌人搞的“苦肉连环计”。
“好险呀,生死一闪念,‘天助我也’,若早一刻钟,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就是这个时间差!”刘区长诙谐地说,“李柏泉搞老子的鬼,不吃了,赶快往后撤!”
王复初是个鸡瞎摸,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回跑,脚下一滑,仰面跌倒,双手一扬,手枪被失落于谷兜之中,怎么也摸不着。直到第二年春耕时,住户老胡才发现了那只惦记数月的手枪,他立即揣在怀中,将这只失而复得的手枪交给了乡公所。
 
回到山沟,大家虚惊一场,还落去一只手枪,廖孝贵就说:“都怪我,都怪我------”
“不要说了,是我表的态,上级查下来,我检讨”,刘区长还乐观地说:“我们没吃肉的命哦!待革命胜利后,我们一定会吃上香喷喷的肉的!”
敌人在团结乡清剿了一天一夜,我小分队在他们的眼皮下,依靠群众,在敌人的包围圈中设下了牢牢的保护网,没发生多大的危险。敌人第二天、第三天就整体向山里推进,继续进行着“万人大清剿”。
 
在敌人“万人大清剿”的第五天,我地下交通员孔凡科怀揣党的指示,来到深沟,递给刘建章区长一封信 ,刘区长打开一看,高兴极了。
“同志们,上级党来信了”,刘建章铿锵地说,“襄东地委书记张光谦和刘真同志传来了江汉区党委关于坚守北山的指示,上级党指示我们‘停止撤退、就地坚持’,我们一定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保卫好北山!”
战士们听到了上级党的声音,更加兴奋激动,人人摩拳擦掌,决心当好保卫北山的红色卫士 。
“同志们,静一静”,刘建章激动地说“地委已派荆钟县委副书记段玉美同志回来了,还特别交代我们:
1、停止撤退、就地坚持,组织精干武装打游击,扩大统一战线,注意除奸防特,镇压最顽固的反共分子,罚他们的款,用以解决我北山同志的生活。
2、决定北山直接接受襄东地委的领导。
3、以北山为依托,由段玉美负责联系和领导荆当远、南保宜地下党的组织工作,准备长期坚持斗争。”
刘建章传达完上级的指示精神后,他紧握着拳头坚定地说:
“坚持北山这一块基地,是中原局和江汉区党委战略部署中的一着‘棋子’,是上级党对北山党和人民的无比信任,同志们,我们要好好干!”
“保卫北山!保卫北山!保卫北山!------”短枪队这雷霆万钧的呼声,久久的回荡在襄西逶迤磅礴峡谷中。
他们商量了一下,确定马上离开团结乡,,估计敌人还会来报复的。并嘱咐王嫂、蔡妈妈,转移到别处。因为战斗就发生在她家,国民党是不会甘休的。同时动员村里的老百姓要空室清野,随时警惕敌人的到来。拂晓前他们就到西山姚河一带去了。
 
敌人在山里清剿了六天,没有找着叶云和他的主力。
第七天,腊月二十一,敌人撒回头网,一场血沃门庭的残酷摧残发生在廖孝贵的家中。
刘建章、许云焕、王复初、廖孝贵等一群优秀的游击战士,他们虽孤悬敌后,寡不敌众,但为了保卫北山、保卫人民的母亲,他们刚正不阿,前仆后继,仍坚持在北山与敌人拼搏抗争着。他们为人民而战,他们的心紧系着山下的人民,他们在密林深处沉沉地呻吟着:
 
------
母亲在鸣冤,
人民在恸哭。
父亲在怒骂,
乡亲在呐喊!
 
乡音在回荡,
儿女在激愤。
为保卫北山和母亲,
献身去抗争!------
 
天刚蒙蒙亮,廖孝贵又奉刘区长指示下山,任务是检查一下乡里近几天发生的情况,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搞些生活物质上山。敌人在这里野蛮地清剿了这些天,人都跑光了,那还有粮食、蔬菜?虽说回来了一些人,他们都在忙着扑火、磊墙、修锅补灶的。廖孝贵来到陆家庙,看见母亲踏着三寸裹脚在荒坡上挑野菜,顿时心里一酸:
“吃野菜,太苦了,这都是三座大山逼成这样的!”
他母亲一抬头也见着了儿子,就急忙站起来说:“这儿不安全,快回家唠唠!”
“你要小心呀,乡公所的陈士林{乡财粮股长}、詹有礼(乡通讯员}一天找你好几道,我看他们行动诡秘,像变心了呢!”
“嘘------小声点,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廖孝贵撇开了话题说,“看样子,你全吃野菜呀?”母子俩一前一后很快地回到了家中。廖孝贵见母亲在几块砖头支着的锅中烧火,一串串黑烟满屋乱窜,心中怪不好受的,就说:“来,我和点泥巴给你泥个灶,民以食为天嘛!”
突然,村头的狗子狂叫起来,廖孝贵掏出枪,迅速往外跑,一开门,果然又是他们两人来了。陈士林有意往后一退,由通讯员詹有礼上前搪塞,詹说:
“廖队长,区委叶云、王子才同志他们已回来了,驻扎在孔家湾,区里和乡里的情况我会及时上你这儿告诉的。”
“好的,我会在家等你的情报的”,其实他心里更清楚,叶云、王子才根本没回来。“另外,陈股长有事吧?”
“我------我没事,我跟着小詹跑跑,搞些粮食情况呢。”
说到“粮食情况”,廖孝贵正要听听他的汇报,这几天民运工作作少了,心中不踏实。谁知他两人支支唔唔,说有事要走了。
“你们要走就走吧!”廖孝贵没好气的说着。心想母亲说的情况也许是真的,“看你们搞什么样子出来!”
一出村子,陈、詹二人飞也似的向敌占区八角庙跑去。廖孝贵心头愤愤不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的乡干部经不起考验太可恨了!”他就急着跑上山向刘区长汇报这一恶性事件去了。
他的母亲及他的妻子煮好了面糊糊喊他吃,怎么也不见他的人,被闹得一头雾水。
 
两小时后,真相大白,陈士林、詹有礼真的反了水,他两向国民党投降了。他两带着八角庙伪乡长李柏泉百十人的队伍,急急的来抓廖孝贵。北头传来了布筒的报警声,我望香炉哨所已被敌人暂时搞垮,这布筒的报警声不知是谁吹的。报警声随风而下,很快地传入了廖孝贵的妻子王嫂的耳中,她马上对继父、母亲说:“国民党来了,我们要赶快跑!”一说完,她就提着一个竹篮跑了。
廖孝贵的继父是个憨厚的驼背老人,刚从地主老板家借来三斗谷碾着糙米,实在不忍丢;他又听人说“国民党来了你不跑,是好人,没事”,又心疼地看了看糙米,“我一个驼子老家伙还怎么了”就慢吞吞的折腾着,蔡妈妈拿了根木棍,准备跑,就冲着老头子喊:
“你儿子是共产党,你还不快点跑!”
“哎呀,我怎么糊涂了!”这时才如梦初醒,拔腿跟着跑。可是,一切都晚了。
“站住!你们往哪儿跑!”
李柏泉的排头兵已拦住了两位老人,白晃晃的刺刀正对着老人的胸膛晃来晃去,六七岁的小英子以为这帮人要杀她父母亲了,吓得抱住妈妈的腿哭起来,
“我怕呀,我怕呀!”
老父亲见了刺刀也打了一个寒战。老人12岁的小儿子廖孝友,平时积累了一些经验,其见势不妙,就沉着机智地钻入屋后的櫪树叶子中一动不动的藏着。
接着李柏泉保安中队一百多人枪气势汹汹地冲来了,一下子将他的房屋包围的水泄不通,李柏泉大吼道:
“情报部在这里审问,其他的人赶快搜捕!”:
匪徒们像野蜂散团一样,到处乱打乱砸,大喊着“廖孝贵,快出来投降!”
禾场里,一下子成了刑场。李柏泉带着一帮匪徒在恶狠狠的拷打审讯着:
“老婆子,快把你儿子交出来,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你儿子干共产党、干新四军,他带着刘建章在哪里?供出来免得受苦!”
“这是军家大事,我一个小脚女人哪里晓得!”蔡妈妈理直气壮地答着。
“新四军是匪军,共产党是奸党!”李柏泉声嘶力竭地吼道,“老子今天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匪军?奸党?”蔡妈妈在反问着李柏泉,怒火在胸中燃烧,将生命置之度外,指责李柏泉道:
“你们才是匪军、国民党才是奸党!八年来,你们不抗日,尽跟抗日的捣蛋,与鬼子一样在糟蹋着老百姓。鬼子在反共,你们也在反共;鬼子在屠杀中国人民,专打新四军,你们也屠杀人民,袭击新四军。你们是中国人,可是良心叫狗吃了!现在共产党新四军和抗日的人民把鬼子打败了,你们又回来骑在人民头上,杀害抗日的军民,你们的罪恶罄竹难书,人民总有一天会找你们这些龟孙算账的!------”蔡妈妈一股劲地叫骂着,骂得李柏泉狗血淋头,无地自容!
李柏泉转了一圈,又狡猾地说:
“老婆子,只要你供出刘建章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他们长了腿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知道!”
“你娘儿们别叼,待我找出来了人,剥你的皮!”李柏泉恶狠狠的说。
“报告中队长,没见廖孝贵的人!”两个匪排长跑来立正站着说。
“妈的混蛋!你们的情报是假的?”李柏泉指着投诚的陈士林、詹有礼说。
“还愣着干什么,你去问!”
“老婆子,你还是快点说出来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蔡妈妈一听,说话的声音好熟,又定神一看,说话的人是陈士林,他站在李柏泉那一边,对她在劝降,一下子又加了火,她就指着陈士林愤怒地说:
“你这个软骨头,当了狗叛徒,叶云饶不了你,游击队饶不了你!原来是你在捣鬼,我与你拼了!”说着就一头栽向陈士林。
“来人,把这熊女人拖过去狠狠地打!”
匪徒们一拥而上,把蔡妈妈拖过去拳打脚踢,枪托雨点般打在她身上,打昏死了,敌人又用冷水泼过来。
说不说!”
蔡妈妈视死如归,仍不开口。
李柏泉黔驴技穷地大吼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开口,用刀戳,往死里打!”
吼一声,没开口,就戳一刀;再吼一声,没开口,又戳一刀。一直戳了14刀!蔡妈妈被戳的遍体鳞伤,血流遍地。这位英雄的妈妈当即倒在血泊中。
没满七岁的小英子扑上去大喊:
“妈妈,妈妈!------”
“过来,小孩!”一匪徒又凶神恶煞地揪着小英子的头发狂吼道:
“你哥哥在哪里,快说!”
“我小娃子哪里晓得!”
“妈的,不老实!给老子狠狠地拖!”
一匪徒就抓住小英子的头发在禾场正拖三遍、又反拖三遍,直到辫子拖掉了,才停手。小英子已奄奄一息的倒在地头。
黔驴技穷的李柏泉见这一家人三个就倒下了两个,心想“这一家人都厉害,老子就不信整不垮!”就手一挥:
“把那个‘驼老头’绑起来,带到胡家集示众!”
 
天昏昏,地茫茫,驼背老头打断肠!
气咽咽,血淋淋,捆绑吊打脚悬梁!
铁铮铮,不投降,鞭打绳断牙砸光!
保北山,守北山,人民永向共产党!
 
廖孝贵的继父被绑架到胡家集街上后,一场惨无人道的酷刑开始了。
“杀鸡吓猴”,这是李柏泉一贯的反革命伎俩,用这个把戏残害我革命家属,威胁我基本群众。一到胡家集,李柏泉就嚎叫:
“胡(传柱)保长,陆(之温)保长,把人都叫来,看谁家‘通共’就是这个样子!”
他手一挥:“还等什么,上刑!”
随着李柏泉的一声狂吼,一群匪徒把‘驼老头’架过去,吊在当面杜老婆那高大的门框上方。随即“啪啪啪、啪啪啪”皮鞭雨点般抽在驼老头的身上。
“快说,你儿子在哪里!”李柏泉咧着嘴、瞪着眼叫着。
老头子守口如瓶,顽强抗争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开口加刑!”李柏泉血口一喷!
随即,残酷的吊打、“鸡公踮脚”“电麻等种种酷刑全用上了。”
驼老头被抽打的转过来又转过去,已被打的皮开肉绽,血不断的往下淌。
忽然吊绳打断,“扑通”一声,老人如木头一般僵硬的栽落下来,嘴巴扎在石头上,满口的牙齿砸掉了许多颗,奄奄一息的僵硬在地头,口角和身上的血向外喷着------
这个慈悲善良的驼背老人,他的血随着新四军的儿子而洒在北山的红色大地上。
 
傍晚,我侦查员孔祥才满头大汗地上山,一见刘建章就说:
“刘区长,不好了,廖队长的妹妹、父母亲被李柏泉的队伍打得死去活来,母亲被国民党匪徒戳杀了14刀,还躺在血泊中,无人収管------”
“廖孝贵的一家,遭此荼毒,血沃门庭,我们一定要替人民报仇!”
“为人民报仇!为人民报仇!”几十只短枪刷刷地举起,雷霆般吼声震撼山谷!
刘建章没有呐喊、没有激动,他不是对人民没感情,只是在落泪,战士们也落泪了,廖孝贵也落泪了,在这家破人亡的时刻,他对刘区长铁骨铮铮地说:
“我向党组织保证,我是北山的特派党员,为了阶级和民族的解放,为着党的事业成功,我不怕饥饿寒冷,不怕危险,不怕敌人。屈辱、痛苦,一切难以忍受的折磨,我都能忍受下去!父遭吊打母遭戳杀,这些都不能动摇我革命到底的决心。相反的,会增加磨砺我的意志;我能舍弃一切,但不能舍弃党、舍弃阶级和我们的革命事业!”
大家在山沟里听完了廖孝贵发至肺腑慷慨激昂的誓言,都为其精神品质所打动。刘区长拉着廖孝贵的手肯定地说:
“廖孝贵同志,你工作积极,革命坚决,对党忠实,是我北山党的骄傲、是我北山游击队的骄傲!”

蒋军对我北山进行七天七夜“万人大清剿”,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们又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几天来,王嫂不分昼夜,做饭煮药,守在母亲身边,她知道母亲的伤是为儿子当新四军而遭遇的,她感到悲痛,可是生在这和敌人展开激烈斗争的家庭里,又能怪谁呢!唯一的只有痛恨敌人,和敌人更顽强地战斗。每当寂静的夜里,她听着母亲的呻吟,,望着屋角的黑夜,在作经久的沉思的时候,,她一边在为母亲的伤痛焦虑,一边却又得警惕着敌人的袭击。第五日的黑夜,她将遍体鳞伤的老母亲转移到廖家泉湾廖传云家躲着去了。蔡妈妈一去,就住了四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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