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游完兵马俑,已是饥肠辘辘。出得门来,一字排开的游客服务中心,除了面馆还是面馆。入乡随俗,便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biangbiang面馆。
招牌上的biangbiang二字,硕大、飘逸,很有大唐遗风。本欲按“音”索“字”,却遍寻无果。只有在此复制粘贴“biang”的写法版本权作留念。
“一点撩上天,黄河两道湾,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长,我一长;当中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个车车逛咸阳。”想必,但凡有心,一边默诵一边挥毫,怎么也能写个八九不离十吧。“biang”字,陕西独有,也是目前笔画最多的汉字,为“世界汉字之最”。“biangbiang面”名称的出处,常见版本有二。一说扯面的时候,宽宽的面条甩在面板上发出“biangbiang”的声音而得名;二说因为面条宽,吸溜进嘴时会发出类似“biangbiang”声而得名。
猎奇心泛滥,蛊惑鞭挞我腆着脸,偷摸到后厨,窥视制作流程。只见大师傅扯好面,煮好挑在碗里,撒上蒜末、辣子、盐,倒入酱油、醋,再撒上一把韭菜末,浇上一勺滚烫的油,嗤啦一声,香气四溢。
面,上了,特大号的青瓷碗,“裤带宽”的面条静卧其间,红绿酱相间,着实勾人食欲。几十年累积的对面条的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有道是一笑泯千仇。
迫不及待下箸,未料女儿高声叫停。只见她掏出手机,前后左右360度咔嚓,顺手一点,须臾间, biangbiang面就同期在一干亲朋好友面前闪亮登场,只是,他们仅止于观赏,而我俩,才能实实在在感受它的美味。
面,筋斗爽滑,辣子香而不辣。真可谓:“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齐吼秦腔,吃一老碗biangbiang面喜气洋洋,油泼辣子少了嘟嘟囔囔”。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殆尽,才打着饱嗝,彼此隔桌对望。先是特别心有灵犀的莞尔一笑,之后,我善意提醒她,日后吃面还是淑女点的好,瞧瞧你, biangbiang声不绝入耳,多煞风景呢?女儿切一声,说您要不要看看视频,刚刚我可是全程摄像的,咱俩佐证作证,看看谁嘴巴里传出的biangbiang声分贝高些。店里送汤的帅哥,提溜着水壶,踱着方步,在走道里穿梭,低声询问食客是否要添点面汤。到了我们这桌,本来想着拒绝,毕竟相当于平日食量两到三倍的分量,也已让我肚子是刀枪不入,但饶是见“汤”起心,也不忍拂了帅哥美意,还是要了小半碗,三个深呼吸后,仰头喝下去。少顷后起身,甚感肚圆如瓜,如此,便只能赴东施后尘,捧“水桶腰”效颦,扶摇而行了。
回民巷,是西安的特色小吃集散地。晚上踅摸到此,原本是准备挂挂眼科,因为中午的biangbiang面还在肚子里缠绵悱恻呢。但老何家的老孙家的老杨家的招牌,晃得人眼晕,一路观摩下来,肚子不醉人自醉了。驻足老孙家,立马被菜单里的“油泼面”三字勾住魂儿。前不久热追的电视剧《我在北京,挺好的》中,地震受伤后谈小爱说的第一句话,不就是想吃“油泼面”吗?记得当时心里便惦记上了,此时,机会就在眼前,自然当仁不让了。油泼面与biangbiang面,无论面相,还是口感,都有些神似。拉住一个跑堂的店员问究竟。人说陕西的面食,就像一个家里的兄弟姐妹,怎么着也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自然难分伯仲了。女儿吸溜着面汤,扯扯走神的我,嚷嚷道,您就收起您那好奇心,好生享用吧。谁说不是呢,今朝有“面”今朝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