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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清泉间绿波

时间:2014-06-25 08:40     来源:未知     作者:赵文斌    点击:

绿林寨北坡,郁郁葱葱的沟壑间,一个叫彭家窝子的地方,有一条三百年前的重要商贾故道穿山越岭而过。因此路崎岖曲折,给旅途寂寞的古人增添了太多不安和惊险,有细心者计数发现,仅此一段山路就有九十三道弯,经口口相传,往来之人统称此地为九十三弯垭,后来本地人也渐渐习惯了这一称呼。于是,这条长长的沟壑有了彭家窝子、九十三弯垭两个称呼,沿用至今。

  扼守沟口的易家土屋,虽说只逾不惑之年,却保留了大山深处人家一脉相承的古朴沧桑:自然、亲切、祥和。静卧易家土屋后山腰的故道,简单就地拓宽后,从易家土屋至彭家窝子土屋间有了一条仅能行驶手扶拖拉机的林荫山路,而彭家窝子土屋通往三阳集的故道早已掩没在荆棘丛中,少人往来,得以保留一方净地。沿易家土屋门前的小径前行,就是常年清泉潺潺的溪流。

  暮春薄夏时节,连续阴云斜雨缠绵后的清晨,通透的阳光洒落在如洗的山峦间,翠绿如滴。袅袅炊烟,款款回眸,如一袭白纱随手披挂在浴后少女的身上,如梦如幻。暧昧的板栗树花香,增添了一丝丝别愁离恨,更夹杂了野李子的青涩、青银杏的沉静、鲜香菇的热烈。

  溪流声声,嘈如急雨,珠落玉盘,胜似梦里佳人的柔情呢喃,惊醒沉湎其中的痴思迷想,快步寻找溪涧入口,急切体验古人所说的美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逆溪而上,乱石林立,苔藓鲜密,古木参天,荆棘幽深。一股清泉,云根流玉液,发泄出巅岩。香洌堪为酒,清冷可煮茶。时而飞流直下,疑似银河倾落;时而相拥小憩,积聚成潭;时而欢歌笑语,一路向西。遇有巨石阻碍,绕道而行;枯木朽枝,推开而过;大树小草,尽心滋润。看见小蝌蚪小虾,即留浅水一滩,成就生命乐园。

  清澈的溪流,总是紧紧地嵌在大山坚硬而温暖的胸前,毫不吝惜、隐藏,在平淡的可数之日,默默地奉献自己,没有轰轰烈烈,更没有怨声载道。倒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忍受不了寂静单调的山野生活,挣脱大山,要相伴去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不知是清流不解风情,还是石头太过固执,滴滴清泉专注于结成涓涓细流、淙淙溪水,日夜不息,汇入富水河、汉江、长江,最后跃身大海渊博的怀抱,让弱小的点滴化为永恒。石头经年的观望,棱角已被磨砺成圆,身心徒历风霜雨雪,却怎么也走不出深山百丈。不见眼泪,却见石头湿了干,干了湿,任凭冷笑热讽,坐看季节更替,走一步算一尺。凝神细听,只剩溪流跌落悬崖的欢笑声,引发雀鸟念念钟情的和鸣。阵风掠过,搅动树叶上下翻飞的满眼绿波。

  翻过又一堵崖壁,回望藏身林间的石上清泉,心念一动,假如纵身其中,相随溪流,做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小蝌蚪,去追寻远方的梦,携手搏击大河大江大海的浪花。等到累了、伤了、老了,还可以游回故乡纯净的大山沟涧,品茗风月,回味故事,作伴清泉。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最是清泉间绿波,黄蜂频扑秋千索,惆怅不及苔又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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