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幽深的蓝》 一木一浮生
时间:2014-05-07 08:54 来源:未知 作者:黄蓉 点击:次
春天密语
不可否认,春有着开始的意味,就像记忆中的初始。
从一场雪蔓延的寒冷开始,我像一只在雪地里惊惶走过的幼兽,在冷和静里,抱着一株水仙干枯的茎叶睡去。
我不打算把自己叫醒。
直到枝条上尚未褪掉的残雪,在阳光照耀的某个午后,“啪”地一声掉下,让野地里的树露出枯瘦的原形,我才把目光投向瑟缩抖动翅膀的鸟,让它试探的飞翔打破蓝色天空下冷凝的水墨。
小草从宿根上站起卑微或被人漠不关心的姿态,在肥沃或贫瘠的土地上,诗意地栖居。它用绿色支撑自己,用纤细的茎叶把握阳光雨露,与不能完全打开的花骨朵,与早醒的蜂、蝶、蚂蚁预谋一场早春的花事。
故乡潮湿的坡地上,我看不见春天的全部。
萌动中,一蓬蓬杂草在柔软的风中低下头。它低低的弧度,与我的卑微多么相似。
孩子们期盼已久的风筝,一夜之间从蛰睡中醒来,攀着阳光洒下的金丝线,在油菜花金灿灿的诱惑中,挤满初春多梦的天空。
噙在唇边的一支柳笛,流淌着树木的汁液,在重逢的勃勃生机中,欢愉地变做花的唇语,小草的探身,鸟儿一掠而过的波纹。
春天的这场欢爱,初始着四季的轮回。
夏天走笔
夏天就像诗歌一样突然走进我的生活,不由分说地让我一见钟情。
草地、树叶和群山,它们的绿厚实起来,在温热的阳光下堆积着一种近乎放肆的明艳。花,尽情地开放,一瓣瓣一朵朵,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拥挤着近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华丽。
这种华丽,让我不由自主地陷落,就像一个充满爱的灵魂,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我在杜鹃花泅透的恋歌中融化,试着让自己与诗歌合二为一。
我看到一只蝶,静静地停在被风吹过的草尖,试图飞回它记忆中前世的安宁。
一些树开始结下果实,耽着一些成熟与不成熟的念想,在一些害怕燥热的昆虫的鸣叫中,恣意地吮吸光阴的乳汁和子夜时分的清凉。
密密麻麻的星星思谋一场暴动,让一只青蛙变回到蝌蚪,让造物主画下最初的一个符咒。
我脚边断掉的一块砖头上,残留着青苔的痕迹,它无拘无束地显示着道骨仙姿。它透过草丛茎叶的缝隙,窥视着焦渴的道路、树林,和一个因生计走在滚荡街面上的人。
正午栖在梧桐树上尖锐的蝉鸣,成为夏天最老的故事。
我闭紧门窗,慢慢止息夏天炙热的绵延,让自己的内心在无限接近神灵的途中,欲罢不能。
我让灵魂隐藏在看不见的风里,享受写字过程的快感,纵容牧笛炽热的呼吸,柔软河流逶迤的眼神。
这个夏天,我渴望做一个神灵附体的诗人。
在每天的日落之后,随手写下一颗颗滴着露水的心。
秋天突围
秋天,雨水和阳光一样浓烈,铺天盖地。
树木、草地、沙砾,干渴的一切,在雨中渐渐丰盈。一道撕碎阴影的长鞭,伴随一阵雷鸣,以最高妙的艺术形式,让时间跳跃在每一把刀剑的锋刃。
我拂尽内心的灰尘,像树叶一样交出我赤裸的双足和染上尘埃的一切,在慢慢多起来的凉意中,有着像天空一样洗过的素净和安宁。
疲惫的蝴蝶,修补着曾经艳丽的花纹。
金黄的雏菊,在安静的原野铺陈着季节的绚丽。
远处将要被收割的谷物,用一种从不外溢的坚忍,看着居住在秋水中叫荷的植物从喧嚣到沉寂,从浮艳到颓败。
只有一株秋后的小白菜,在田垄边上绿得那么单纯又无所顾忌,仿佛在俊朗的天空下舒展它微妙的爱情。
怀揣往事。我在宁静中与我所能感知的事物对视。让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自在地存于我的另一侧,就像那倦于飞翔的蝴蝶收紧它斑斓的翅羽,就像那断了缠绵的小木桥丢掉绝尘而去的光阴。
我开始以一种倾听的姿态,让自己被美丽的言辞掏空。
我在疼痛中学会用微笑化失落为风,学会用淡定拂开身外的石头,学会用宽容给他人一个台阶,学会在下一个幽婉的路口,等待丢掉的幸福。
冬日私语
一切都低了下来,类似于一种和解。
透过低矮的冬日,我看到纷飞的落叶、形如枯槁的丛林、寻找归途的夜鸟,在宿命的暗示中,有着同样的宁静。
只有呼啸而过的风,让它们偶尔记起一些时光中的旧伤,在腾空的内心中,盛放更多可能的荒凉。
城墙上砖缝间倔傲的草根,凝望着湖山云梦,睥视宠辱与瞬间的繁华,肃默无言。让一丝纤弱的暗香,浮动成风华绝代的一剪梅,使寂寞的时光在梦醒时分,涉过寒冷的冬天,在四季突围。
生命变得慵懒而高贵。
事物彻底做出放弃;
颜色走到尽头,变黑;
一篇文重写,一幅画重描,一个梦重做;
聒噪的鸟儿选择了匿迹;
一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与另一个人安静地游戏。
这是我生命中贴得最近、最紧、最深、最亲的一个冬天。多想在这个冬天,瞬间就把牙老掉在口中,把皱纹老在面孔上,把身体老在藤椅中。
这样,我走过青春的祭场,也会明亮地微笑。
遇到春天的种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献出。
红尘渡口
山城水乡的阳光总是有慵懒的时候。当我来到“时光”书屋时,侍者正把所有的窗子打开。
他说,昨天这里停留了太多的故事,以至于这些故事都压过了室内书的芬芳。
我靠窗坐下,叫了一杯咖啡,翻开一本书,细细地阅读。
“你在为你而活么?红尘渡口,那一袭牡丹盛开的长裙,是你的心事么?”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他明明在说。我想,我一定是陷在了红尘渡口的故事里。那个故事,是关于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过往。
往事如云烟般从我脑海掠过,那男人熟悉的歌,那女人曾经拥有的你……
红尘渡口,女人芳华绝代,让牡丹盛开在她的衣裙,她却只装扮了那个男人的夏天。
她还是会在某个慵懒的午后,想自己与男人的点点滴滴,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其实也是一个蛮过分的人,就那样时晴时雨。晴的时候,一切都是春日般温暖;雨的时候,一切都是梅雨般缠绵。
渡口挥手,任时光缱绻。
躲在咖啡屋的角落里,穿着十二寸的高跟鞋,浓妆艳抹地品味着时光。她咽下一口咖啡,问自己,如果没有遇见他,生活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痛。
但是,没有如果,没有但是,没有一切可能的字眼。
她摇头。
遇见就是遇见了,喜欢就是喜欢了,爱就是爱了,那能怎样? 要怪也不能怪什么,苦果自尝。
但是女子仍然觉得,最开心的依然是她爱上了他。
红尘渡口,女子依然在春天,念一首爱的诗。在夏天,画一幅盛开的花。在秋天,回味走过的一段青葱的路。在冬天,困一场甜美的觉。
时光书屋里,我饮尽最后一口咖啡,合上手中的书页。
他又在问:“红尘渡口,她是否告诉你,若是一年春又过去,她会不会回忆,碧天里那断线的男子?”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他明明在问。
我微微一笑。红尘渡口,当那眷恋慢慢淡去,女子依然保留男子的笑意。
瓷的物语
1
火过炉膛,老窑还在,陌生的铁炉挡住了去路。
我找不到你。
陶,我多想此刻你能接住我的炙热,或把手贴在我多思的额上。
我的眉睫挂着你前世的悄悄话。
日积月累,斗转星移。
我却无法抵达你的内心。
2
我怕脱胎换骨,怕来不及告别,怕黑暗卷走我最后的念想。
我离经叛道,泄露自然的秘密。
我是一个虚构灵魂的画皮。
我借泥土的馨香投胎。
我绚我美,我还你微笑和泪水。
3
不想问,明知我是你生命的变迁,你的伊甸园丰富而纯净。
瓷你不会熟悉,物语也不合时宜。
陶,从今往后我化为一株火苗,在宇宙的旷野寂寞地游走。
只有你才能击中。只有你让我倾注所有。
我以为有些东西忘着忘着就真的不存在了,有些东西走着走着就丢掉了,却没想到它长成骨髓里的秘密,炉膛里三进三出也无法剔除。
4
陶,谢你。
谢你的存在安抚了世人的多情,你的质朴抵挡了我的迷惑。
如果可以,我会截住炉膛的光亮,封住所有的炉口,与你成为相知。
这样,你碎与不碎,你忆与不忆,我都不伤心。
我早该粉骨碎身,被陶窑尘封,埋到没有时间的幽谷。
不靠近泥,不靠近水,不靠近炉火。
虫之语
1
芦苇丛里,季节在叶片的唇间变换,裸出的绿与黄,如火如荼地呼唤秋雨无边展开。
打着旋儿的落叶,扰乱我凝望的目光。浅浅的一湾水,盛着思念的伤。
暮色四合。
夜的海,黑得怕虫。
2
我的家就在草丛里一块断掉的砖头旁,砖上残留的青苔痕迹,是我黑发变成的苍颜。
多雨的黑夜,我莫名的忧伤。
我开始鼓动腮帮,浅唱高歌。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我辨认不出任何唱和的声响。
风雨合奏的夜晚,我渴望得到一种温暖。
3
我伸出触角,轻轻触动爱侣的胡须,想象在其他虫子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一些可能的细节。我想在雨中,交出我的双臂,交出我赤裸的双足,交出染上尘埃的一切。
冷冷地,它依然转身。像一只倦于飞翔的蝴蝶,收紧它斑斓的翅羽。全然忘了博斗的伤口,入微的抚摸。
我看见一堵墙在梯子的外围节外生枝,一坡地的狗尾巴草在风雨中生出闲言碎语的细致。
我缩回触角,抱着吹剩的最后一根稻草,合着夜色,安静地怀想,安静地捕捉雨夜的光亮。
一切都静了下来,类似于一种和解。
4
透过低矮的视野,我看到一束光亮从不远处窗户泄漏出来,洒在我栖居的土坡上。我倾心于窗内那琐细的背景,迷恋那种低下来的姿态。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摊开土黄封皮的书,在温暖的光亮下,盘点 梦里的春夏秋冬。
我开始谅解,一只飞不起来的鹰,一朵黯然凋落的花,甚至一个伤害我的虫。
我并不比一粒尘埃更幸福,它们曾经飞扬,曾经依附于一些长久的事物。
不同的生命轨迹,怀揣梦境的情节随着年华,终究会落满尘烟。
而我的时光,正抱雨而眠。
蛙之翔
两只青蛙与两只大雁在湖边住了很久,一直相依相存。
后来,湖水干涸。
为了生存,大雁与青蛙不得不寻找有水有草的绿洲。
大雁与青蛙商量,决定让大雁衔着一根小绳子的两头,青蛙衔在当中,一起飞到有水的地方。
但是,一只青蛙却迷惑在新生的爱情里,执意不离开。
于是,另一只青蛙带着忧伤,开始了绝望的飞翔——
我随着大雁,开始飞翔。
我的行囊揣满了忧伤。离愁在我眼角凝聚,一路我都在颤,无法聚拢我的目光。
我飞得越来越高,有飞机从我身边掠过。
我眯着眼,看机舱外有没有其它青蛙。
它们在远处忧伤地鸣叫。
有人在地下指指点点:这是多么聪明的飞翔。
我不能言语,这聪明渗着远离的忧伤。
大雁缓缓滑落在一座高原。
我看到飞机在气流中颠簸。很多风从东面吹过来,又朝西边散去。我收拢目光,突然忘了,我为什么飞翔。
飞翔的初衷,是为了相守。如果因分别而离去,来去又还有什么意义。
这里的高原如黄土上的荒草,苍凉而孤寂。它们不属于我。在这里,我开始窒息。我记不清太阳的温度,正如绳索撑不住我的躯体。
你拒绝了一同飞翔,所以我们的天空多了一道裂痕。冷风从这里进来,啮咬着我裸露的躯体。
我说我们要生存,你却不住地叹息。
你说,生命都会老,岁月留不住奇迹。
可是你不知道,若心皈依,即使老朽坏死,它依然是你。
然而你的心,始终没有找到地方落地。所以,一个老练的猎手将它抢去。你似乎被一种温度所融化,却像我一样,还在挣扎。
我离开了芦苇地,在高原的寒风里,做了一只绝望的蛙。
濒死的目光凝固了忧伤,却看到来生的飞翔。
琴之思
1
你背着一把吉他,从我面前走过。用一个弹错的和弦,迷惑我。
我用一醉,摇晃出疯疯癫癫的世界。沉醉的琴音,嘎然而止。
你醒,我醉。
我醉,你醒。
无所怨尤的你我,总是说服自己都没错。只是吉他上的琴弦,依然是你是你,我是我。
2
多喝了点酒,摇摇欲坠,想坠入你怀里,听风雨落泪。
压抑的温柔,撕扯心扉,就像千年枯木,被雨洗虐伤痕。
酒精灼痛的灵魂,在空中呜咽,把现实与梦想的距离,拉在窗前。
一盏灯,半樽酒,满怀离情。
3
琴音渐次响起。
叹息划过琴弦。跌落在时空的露珠,你用深情串起。
月下走过模糊的身影,忧思触痛琴弦,滑落一地往昔。
你想,你笑。你哭,你闹。
露珠在阳光下消失,蝴蝶从琴声中飞出。
谁在轻声问:春天,近了?
爱之微语
1
阳光初绽,雾蔼还未散去。远山连绵静卧,如一只硕翅在万里长空下展开,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姿态君临站台。田野伏在山脚下,张着微渴的嘴唇,把油菜花的激情和幻想高举头顶,让自己的悲欢在秸杆上结出串串籽实。铁路旁踮起脚尖的杨树嫩叶,轻启芳唇,在风中微微鸣唱。横亘空中的电线,脚趾勾住电线杆,一意孤行地伸向远方。一只黑色的鸟站在电线上,神态傲慢,眼中全无站台上背着行囊的男男女女,似乎所有的阳光碎片都是它爪下的遗梦。
我也是这形形色色人群中的一人,提着包裹站在鸟的对面。我还未细细对话鸟的眼神,一只鸟飞过来。一只鸟飞走了。
远空寂寂。
柔媚的晨曦,复苏着一切枯槁,包括孤独、包括想念、包括梭角刀锋般划伤光芒的语言。
我的眼角微微湿润,一些隐忍的伤口和一朵火焰在我的内心醒来,占据我的身体、时间、精力、灵魂。我像一条虫子进入果实的内核,蜷缩于香甜的果肉,梦着繁花满枝,梦着芳草一地。直到蜂刺的痛
走过青春的祭场,我才知道世界这么安静,这么空无一人。
鸟飞走的姿态热闹一方景致。
我想像鸟一样飞走。
飞过遍布暗伤的城市。飞过孤独的田野。飞过遥远的山村。
2
我到哪里去呢?哪里是我驻足的家园?
我的黑发在沾满世俗的尘埃中穿梭,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没有回声的孤独在一幢幢高楼之间撞来撞去,像一只翅膀,衔着早年的呐喊,在空中独自徘徊。
我登上列车,临窗而坐。以石为词的铁轨,借着奔驰的铁轮,把心中的秘事说给两岸的田野。眼中所见的窗外景致,飘逸缕缕馨香,连同鸟的影子,在一路长长的枝节中跳来跳去。
遥不可及的事情开始心脏般跳动,泥土、草根、迎春花,都落下了香味。
我的对面坐着一对卿卿我我的恋人,呢哝软语的乡音像院里藤上挂着的瓜果一样诱人。
一样的世界,却喜欢上演不同的故事。
想起江湖一绝说起那个在列车上旁若无人哭泣的聪慧隽妙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今天又在哪里?是否正坐在这对恋人的对面?我的眼泪又悄悄滑落脸颊,在这阳光多媚的途中,我的眼泪似乎总在触痛昨日的记忆。
田震有一首歌叫:怕黑的女人。说:怕黑的女人家里灯火依然,怕黑的时候总想见你一面,哪怕是说的已经与爱无关,她的心也会感到一点温暖。
多少年了,这个歌词依然徘徊在近水的站台,把无期的等待凝望成兰花纤指间一汪盈盈的琥珀。不管白天,不管黑夜,像生命里一些孤独的细节,虽四季更替,却长风依旧。
会有一颗心灵,是我的家园吗?会有一个地方,让我歇息吗?
3
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却感到了亲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你。
我似乎嗅到了艾蒿的气息,似乎看到了那山坡对面的小屋,还有那柔和的灯光。凭着记忆,我在这条不算繁华的街上穿行,寻找着在这里留下的足迹。我的短信告诉你我来了。我看到你简短的话语透着一丝想念。就是这一丝,让我感到春天鸟语花香带给我的无尽欢喜。
三江度假村的杜鹃花开得特别艳丽,一簇簇争相泄露春天的秘密。红色的小别墅优雅闲适,与我心中的宁静别无二致。我还未涉足跑马场,还未见那洁白剔透的孔雀张屏耀美,就感到这种温暖是人间最亲切的气息。
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的面前站着你,还有你投过来的眼神。我再也不用害怕黑夜卷走我唯一的光亮,再也不用担心挡住去路的高楼将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痛挂在我忧郁的眉睫上。
我甚至开始喜欢这个陌生的城市,喜欢在一地听不懂的方言中挽着你的手,把你的世界当成我唯一的归依。喜欢在狭小的屋子里响着两个人的低语,让孤独的旅人变成习以为常的亲人。温暖的屋子里,我只想截住村庄上的黎明,封住所有的出口,借眼泪的馨香投胎,化成一只狐,在情感的旷野寂寞地行走。
只有你才能击中,只想你不认为这是生命中的多余。
4
我终究要回到起点。
开门的瞬间,树上的鸟声啄碎了树叶,也啄碎了阳光和孤独。自由伸展被某种思维掌控一天的手,此刻也感觉到了柔软。真想醉在这跌碎的阳光里,让酒杯盛住窗外的鸟鸣,让所有的孤独不再是没有灵魂的画皮。
我经过站台,路过小径。一朵淡蓝色的花开着,忧郁而沉静。
掀动的尘土里,每一种抵达都触及心灵。躲在暗处的石头,闭着眼睛在想昨夜的星辰。多想以风为衣,以鸟为翼,这样我就可以像藏女一样从远山背回一桶水,背回一桶爱情,在无法企及的翅羽间编织袅袅炊烟。
一个人跋涉的路上,我不再去杜撰爱与不爱,念与不念的理由。
午夜盛开的莲花,会完成一颗心到另一颗心的跨越。
纵然有着千山万水,我依然会在同一时空聆听到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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