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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南薰门,寻觅老荆门

时间:2013-10-08 15:07     来源:未知     作者:杨秀清    点击:

                                                                               一
        第一次见到南薰门,对它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好奇,总觉得那一块块旧去的墙砖,那墙下光滑得不能再光滑的石板,都有一种强烈的历史厚重感。而我,也因这拱形的门,仿佛是穿越时光的隧道,闻见了唐时的诗香,听见了清时的风响,甚至是掀起一股尘烟的马蹄声,正从这南门外的几里处的虎牙关,嗒嗒而来。
        因这城门,我仿佛找到一座城市的触点,这触点可以让我慢慢掀开这座城市的历史。可是,每一次,我与它都是匆忙而过。但是每一次,我的目光都因它而变得深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想写一写关于南薰门的故事。在我看来,这入城口处,于今天都还充满着浓浓的市民气息的地方,是有精彩的故事,也许这些故事算不上荡气回肠,但肯定不失生动。行走在这里,是可以深切感受到属于老荆门的脉搏和气息。
        一日,听到从小生活在南薰门一带的朋友聊起儿时的好友,他叹着气说,这个人太悲剧了,才四十出头,就满头白发。这个人打了一辈子的官司,你想想,一个人打了一辈子官司,是何等的折磨。就是这么一个故事,诱发了我的好奇,所以,也诱发了我想知道他们儿时是如何生活在南薰门的故事。
        故事就这样在一群平民之中诞生了。这里,比荆门的任何一条街都富有老荆门的气息,这里,见证着荆门这座城市发展的点点滴滴。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还不是一座城市。那时候还没有漳河水供养着这里,这里有清澈无比的泉水供养着附近的居民,除了文明湖里的泉水,最便捷的就是南薰门边上的竹皮河,那时候,它更像是某个村子里亲切而可爱的小水溪,水是清甜的,鱼儿们也是自由而快乐的。晨起,西边的象山和东边的东宝山,罩在晨雾间如诗如画,小水溪里的水也正袅袅而起雾色。溪两边的住户这个时候,会来担水,开始一家人一天的生活。当金色的阳光从东宝山上投过来,溪水也变得闪闪发亮,变得灵动。若是将时光回到更久远的久远,象山脚下的唐安古寺的钟声也响了,林中的鸟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从这棵树窜到另一棵树。溪边有藤蔓,藤蔓上的叶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慢慢将身子铺开。
      没多久,溪边上的街开始变得热闹,有炸油条的,有炕锅饼的,有煮面条的,有太师饼的酥香从溪的这头,传过那头。总之,在这样一个清秀的早晨,食物们也开始了它应有的香味。再后来,剃头铺的木板门一一被拆开,接着,打铁铺也生起旺旺的火,上清丸的味道也飘到了溪水上,甚至是穿过南薰门,穿到了另一处。
      我们背着行李,到凤凰到更偏远的地方寻找它的纯朴,其实,那个时候的老荆门,同样也拥有过天真与纯朴,同样拥有过自然的秀美。
      有时候,当我听起年长的老荆门人,或者曾经看到过这一幕的长辈描述其情其景,我的心便也是跟着起伏感叹,我们在慢慢地建造着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可是,我们何偿不是在慢慢地失去一些很原始的美吗?
        有些美好的事物,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朋友继续他的故事。后来,荆门成立市,进行城区改造,所以当时许多南薰门附近的私房都要被拆除,建成一些单位。这和现在正在进行的一场城市建房动运是差不多的,同样存在补偿问题。因经济的加入,很容易就深化了矛盾。故事中的主人公因赔偿问题,开始了官司。不想,这官司一打就是一个人的一生。这官司难度就在于,主人公所指对象就是自己的母亲。世界上最珍贵的亲情,在这场官司中,布上了荆棘,刺得人浑身血淋淋的。发生在南薰门的这样一个故事,的确是悲情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通过这些个故事来发解老荆门人的性格。生活在南薰门一带的老荆门人,往往是安逸的,他们习惯朝看东宝山,晚听寺钟的习惯,他们习惯了在清山绿水间过着安静从容的生活。而几乎四面环山的地形,就让他们形成了自我封闭的习性,他们不习惯向外冲,但是,他们也不喜欢外来人的介入,就算是到此为官也不行。
        从荆门为州为县为市止,荆门的官员大多是外来人,但是这里的人几乎都有着一种排外思想。于今,在我们荆门的遗迹中处处可见两位旧时官员的影子,一为陆九渊,二则是舒成龙。城内的荆门,西有荆山横拖过来的象山群,东有东宝山群,城内的一切就像是睡在温室之中,但是唐宋年间,外患内乱,不断有战事,出城南之外,便是一片荒郊,散兵流窜,盗匪横行,也因此危及到城内,这时候百姓,极盼望天下安泰。南宋年间,荆门知军陆九渊到任后,曾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设象山书:讲学,破除迷信,改革官场陋习等,算是扭转了当时民风闭塞的局面,社会风气大开,所以陆九渊构筑荆门城后,将大南门定名为南薰门,后来,当地居民根据自己美好愿望,把大南门定为平泰门。当时的荆门城,像个笤箕,这笤箕形状的荆门城曾有五个门。它们分别是东作门、西成门、北辰门、南薰门、凤鸣门。说起来,这每个门的命名都是颇为讲究。北辰门和凤鸣门寓龙腾凤翔,东作门和西成门寓作东作西成。南薰门配属为风,寓义为纳祥瑞之气。孔子曾说过,南风之薰兮,可触吾民之愠兮。说到此,我便仿佛看见许多个安静而祥和的夜晚,最好是在炎炎夏日,南薰门一带的老荆门人,手拿着一把蒲扇,坐在南薰门之口,吹着水风,聊着家长里短,或者也会讲一讲很久远的发生在荆门城内的故事。南薰门对于附近的老百姓来说,实在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吹过这里的风,夹含着泉的凉,包裹着叶的香。除却战争的血腥场面,南薰门会变得格外温和。板桥下有一潭,碧绿的潭水看上去幽深之极,这潭也仿佛是吸了无数的凉气,在夏的夜晚将它们缓缓的送出来,送到板桥上,送到南薰门口。美好的事物还是挡不住有悲情发生。一日,一位寻情女竟落了这潭水之中,尸体打捞而起,人们不禁叹息。生命,有时可以很顽强,有时又会很脆弱。炎热会将尸体腐烂,所以,善良的人们把这具尸体用一草席,横陈在南薰门口。清凉的风的确减缓了尸体的腐烂,但由此也让南薰门增添了几分可怕的色彩,所以,到了夜晚,竟然少了人来纳凉。
        望着这旧去的城门,我却想像着一位身穿盔甲的将军是何等的威武而来。这里,真是有这样一位将军。他叫吴源。他是宋代国将。我们更愿意把他看作是荆门人,也因他的一个自封号“南薰老人”让我更加觉得这位将军不论是在何时何地,内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乡愁,在他的心里,是忘不了那扇南薰门。也由此推乱,他曾经生活在南薰门事带。有关记载里说,平泰门附近有一座双节祠,里面供奉着吴源和他的妻子卢氏的塑像。
匹马南归望古城,
半林残雨夕阳明。
云边岫接秦山色,
树里河流汉水声。
堕泪有碑苔色古,
栏街无曲酒旌横。
那堪回首成陈迹,
笳鼓西风怆客情。
        写这首《按剑吟》时,吴源是驻守在荆门的统制,应该是荆门的军事最高管理人员,后来,金兵围攻襄阳,朝廷就让吴源从荆门率兵去触围。襄阳在荆门之北,汉水之边,历来了是兵家所争之地,那金庸大侠也一度写到郭靖和黄蓉为保襄阳奋力而战。金大侠中的郭靖和黄蓉真假难辩,真的是襄阳城确实存在,也确实是多少个朝代的兵家要争的地方。
        和襄阳相比,当时的荆门城要小的多,所以其兵力也并不是充足的,这样去支援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接到旨意的那一瞬间,吴源是充满了属于一个将军应有的正义感,但很快他是犹豫了,犯难了,若这样去送死,是不是不值得,若真是去败了,那么荆门城以后谁又会来守?正在这时候,吴源的妻子深明大义,写了一首《赠外》的诗,鼓劢吴源勇往直前。诗中写道:羡君家世旧缨簪,百战常怀报主心。草檄有才追记室,筑台无路继淮阴。射雕紫塞秋阴黑,走马黄云夜雪深。白首丹衷知未变,归来双肘印悬金。
          这是一位怎样的女人?有其心其情,才能与将军匹配。小女人般的劝说和那些俗气的语言,都不可以打动一个将军,唯有这等诗情,才可以让将军心绪难平。
          吴源一看这诗,自觉惭愧。将军将眼前这位柔美的妻子紧紧拥在怀里,女人啊,你的身姿是多么让一个男人动情动心,可是,身为国家的将领,又岂可醉在温柔乡。吻过妻子的额,吴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留下妻子一个硬朗的背影,那背影,在南薰门的拐角处,便消失不见。此际,卢氏已是泪流满面,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舍不得吴源的离去,她也深知,此去是多么的险境重重。
      前往襄阳的吴源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将军战死魂依在。后来,荆门同乡柳春路过襄阳,夜宿客栈,梦见吴源握着宝剑向他朗诵着这首悲壮的殉国诗篇,醒来后的柳春一字不漏地记下,回到荆门传开。这个时候的荆门人,才知道吴源战死的噩耗。吴源的妻子一边吟着夫君的诗,一边生出自折。折但不敢悔,生为将领,战死沙场是最好的结局,而这种结局,从夫君那天挥鞭在战场就已经定下。只是,现实到来时,仍叫人不能相信,也定叫人痛不则已。悲痛的卢氏选择上吊追随夫君,生,不能同行,死可以同去。
        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女人,以自己的深明大义和坚贞情爱谱写了关于南薰门的悲壮之歌。
        难怪,每每走近它,总觉得它不仅仅只是拥有老荆门的市井气息,它该有更多的精彩和我们所不知道英雄的身影从这里潇洒地转身。
        也许是因为荆门这摇篮似的地形,荆门人便喜欢把自己封闭在这摇篮里,不愿意外人的介入。自荆门为州来,数千年的时间,有多少外地官员到此为官,但都是容易被排斥。排外,也算是老荆门人的一个习性。但他们因这份排外,也是格外的团结。当年,李自成率军攻荆门,就受到了阻扰,所以李自成不由叹,钟祥如篾片易攻,荆门却如铁。
        这里,还要将这个故事更详细说一说。李自成大军逼至荆门城上,当时的州长卢学古率众官百姓竭力抵抗,拼死护城。先前仅一天就攻下安陆府的闯军,在荆门小城遇强阻,受到城内守军弓箭石头射袭,死伤无数。后李自成部包围荆门城,断绝外缓,再砍来树木,在城下堆积爬攻。直到四天后,荆门城破陷,卢学古被生擒,却以闯贼相骂不绝口。闯军残酷的将其砍断手足,割断咽喉,剥下身上的皮,罩在土门巷的一块石碑上。另一位官员守沈方同同样是以贼骂之,坚贞捍节,全家十八口老小惨遭灭族。另外两位抵抗首领,龙泉书院的学正张效芳及训导程之奇也义不屈节、同赴黄泉。因为破城的损耗大,李自成部气急难消,不甘善罢,将曾经盟誓护城的荆门州生员士绅近二百余人,集中到州府一一杀尽。
          荆门,因李自成的闯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惨状。想那时的河流,水亦变成红色一片。多少冤魂在城池群山之中叫屈。
          一座市的历史变迁,是免不了如此悲愤的战事。荆门虽然沦陷了,但是荆门人那种一致团结对外的壮举是让人后感动的。
        一百年后,天下又恢复太平。荆门的那些山,春夏时节又开始葱笼的绿,秋冬时节又是娇媚的红或黄。泉水又开始涓涓而流。此时,任荆门州牧的舒成龙,在翻建州署旧址基地时,挖到这二百位忠义之士的白骨。呈现在舒成龙眼前的白骨,交相堆积,残缺无全,其形其景,触目惊心。舒成龙的心无法平静,他感其节义,购一长宽各五成丈的大棺祭奠礼葬,并在并在冢上立塔,取名“升天”,以祈祷他的前任卢知州及二百余忠烈们的冤魂有所归属。
        这位从广西远道而来的官员,以他那颗淳淳之心,将荆门那二百余忠烈们的英魂有了真正的归属。
        如今,读到这段历史,也是让我不觉惊心魄。也不禁想对那李自成问一句,为什么非要将此事做到如此之绝?想这李自成在荆门是落不到半点好名声的。可是历史长河里发生的事情谁能说得清,荆门这座看似狭小的山城,一路走来,注定是由悲剧发生的,当初就算不是李自成,也会有旁人吧,但为那荆门二百英魂,我又不得不有几分痛恨李自成,或许,我痛恨的该是那惹人相争之实质的权利吧。
        今日闲步南薰门,门洞间是炒板栗的商贩,出得门洞向南的板桥上,撑开圆形的布伞,布伞下是红红绿绿的小菜,也有吊起的烤炉上的烤鸭,周身烤得焦黄,还被洒着芝麻,让人看得极富食欲。
         行人来来往往,穿梭其间,荆门这座城市已然进入前所未有的安康平和。在南薰门的不远处,一栋栋高楼仿佛入到云端处。短短数十年间,荆门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此,荆门的许多物都在这场革之中渐渐消失。穿过板桥,看到桥边的居居旧宅,也都不是旧时的模样了。
        板桥边,本是有一处药坊,名为积荫堂,这里,曾因制出消肿制痛,清热解毒的上清丸而闻名。这积荫堂有一口秀井,终年不竭,井边还有一棵用扁柏嫁接刺柏而成的双枝柏树,人称鸳鸯柏树。
      一眼望去,那棵被院墙封住的柏树,早已枝枯精怠,仿佛将曾经过往的故事和人一同扔回了不可重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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