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季节，南湖多处水面被菱叶覆盖，其间的小菱角，皮很薄、很脆，入口香甜，确实是难得的时令佳品。我见过南湖渔场的采菱人，绝大多数是妇女。清晨，他们背着一个大圆木盆，坐到里面，用水瓢一左一右地划水，木盆便向湖心飘去，直到长满菱角的水面。午后，采菱人划着木盆满载而归，忙着把菱角煮熟。晚上，采菱人有的挽着篮子，有的挑着担子，穿街走巷地叫喊：熟菱角！小菱角！掀开装菱角的篮子，马上会冒出热气，咬一口小菱角，你会觉得满口喷香。采菱人还卖嫩菱角，嫩菱角可以生吃，剥开薄皮，便是白里透亮的果子，吃在嘴里清甜，可以解暑消火。若是把剥好的嫩菱角放在清水里浸一会儿，捞起来拌点糖，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有两次采菱角的经历。一次是1961年暑假，那时，我在九里乡赵庙小学工作。为了战胜自然灾害，老师们一致同意不放暑假，不回家，进行生产自救。我们在南湖芦苇地旁开垦了5亩荒地，种粮种菜。暑假后期是八月份，俗话说七菱八落，正是菱角成熟的时期。老师们商量，到南湖去采菱角，我们没有船和大木盆，大家决定涉水去采。距学校五里路的张家集坡下，湖底平坦，湖水较浅，我们决定到那里去。 　　早晨的湖水较凉，我们吃了中饭才去采菱角。这时，刚好是三伏天，烈日当空，酷热难挡。半身浸在水里，倒觉得有些惬意。我们每人带一个脸盆，再带一个篮子或袋子。让脸盆漂在水面上，把采来的菱角暂时装着，脸盆的菱角多了，就往篮子或袋子里装。南湖里的菱角结得很厚，大家采得很高兴。但是，我们涉水采菱，哪有采菱人坐在木盆里舒服自在呀！有的地方水深齐大腿，有些地方齐腰深，脚一挪动，就像要漂起来。傍晚回校，为了总结成绩，由我把每人采的菱角称一下，王珍老师采得最多，有20多公斤，最少的也有10公斤。我们煮了一大锅菱角当晚饭，有人建议把剩下的菱角晒干，到了冬天时打菱角粉。大家围坐在一起吃菱角，都说这比买的菱角更香。 　　1989年，我在林集中学工作。秋季开学不久，正是菱角成熟季节，满城尽是“熟菱角”“小菱角”的叫卖声，这勾起了我对采菱角的渴望。小刘老师住在南湖边，她说能借到船，陈老师的爱人苏英和炊事员徐师傅愿意同往。我会划船，但不方便采菱角了，我决定带小儿子小明去采。 　　这天，秋高气爽，风平浪静，湖水清澈见底。大家上了一条小渔船，我奋力划着船浆，很快到了一大片长满菱角的水面。四个人分别躺在两边的船舷上，伸手去摘那水灵灵的菱角，我则紧握船浆，掌稳小船，有时也顺手去捞一把。 　　我划船在那一片菱角水面兜圈子，来回往复地穿梭，生怕漏掉可采摘的菱角。他们边采摘边说笑，小刘还高声唱起了《洪湖水，浪打浪》。我从未在浩瀚的南湖荡浆划船，从未乘船采摘菱角，看到他们兴致盎然的样子，我也异常兴奋。我忽然想起了汉乐府的采莲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我偶尔也看到一些小鱼儿从船下晃过，那身子扭动得确实可爱。不过，我们采的是菱而不是莲。苏英和徐师傅都采满了一篮子菱角，太阳还高挂在西边的天空中，我们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我爱人下班回到家中，看到满锅冒着热气的菱角，急忙喊：孩子们，快来吃菱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