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荆城，大大小小的美容美发店让人眼花缭乱，但想找一家大众化的五元理发店，却是凤毛麟角。

　　豪华门店，50元左右，环境好一些，带空调，理发师由消费者自己挑选，按等级收费，洗发躺着，用消过毒的毛巾，其发型按消费者的年龄、身份、职业、相貌等来设计。稍次的店，20元、15元不等。还有10元的少妇店，凭着精明和优势资源赚钱，你一进门，她会察言观色，笑容可掬，温柔有加。边理发边和你交谈，将胸脯紧紧贴近你。看你头发稀疏干枯，她就向你推销洗发护发生发产品；得知你没有老伴，就问你要不要加个按摩或者是特殊服务。这种延伸产业，往往比理发本身来钱更可观。至于那些撑伞拉棚的路边摊，则绝对是诚实本分的老理发匠发挥余热低价吸客的阵地。看似简单的毫末技艺，时下却是各人尽展顶上功夫。

　　喜欢简单，喜欢清澈透明价格实惠的理发。小时候，有理发匠挑着担子走村串户，三尺余长的桑木扁担，一头挂着热水炉子，一头挂着靠背椅和理发工具箱，边走便叫：“理发，理发啰！”这大概就是歇后语“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来历。后来这理发匠学乖了，出门只提一个工具包，谁家要理发，就用谁家的椅子和热水，由此比原先轻松了许多。再后来就是骑车上门服务，比起靠双腿步行又进了一步。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这样做跑跑生意的理发匠几乎销声匿迹。所以大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对于“剃头挑子一头热”都有些疑惑不解。我就遇到过一位80后编辑，他将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想当然地改成了“剃头刀子一头热”。在他看来，剃头刀的柄握在手上，那刀柄自然是热的。不怪他，阅历使然。

　　别小瞧这乡村老理发匠，比起现在城里的年轻理发师们，功底要扎实许多。他们最初学艺都是从“见习、洗头、磨刀、削冬瓜皮、刮胡须、剪头、剃头”等程序一路练来，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才能出师。不像现在的理发师，三五个月的强化训练后就独立从业。

　　不知是不是见多了绿化工人对于绿化带的修剪，看到那些球形的树冠，很自然就联想到了理发，总认为理发就是和修剪树冠般简单，不应该承载下太多的与此无关或关联不大的累赘。理发嘛，顾名思义就是整理头发，该剪的剪，该剃的剃，该刮的刮，该梳的梳。整理过的头发诚如修剪过的树冠，有棱有角，有款有型，看上去养眼舒心就行。不必要玩弄些旁门左道，花拳绣腿。作为收入有限的底层劳动者，更崇尚和青睐平民化、生活化的理发。像乡村理发匠那样，一凳一盆一围兜足矣。对于奢华型享受型的理发只能心存敬畏，望而却步。

　　以抱残守缺的心态，死死抓住五元价位不放，总认为那才是我心中能够接受的理发上限，是客观价值和本人意愿的真实体现。所幸我的这种期冀能够如愿以偿，在离家不远的街道旁，常年有一男一女两位师傅仍坚守着这种平民价格。两人年纪都在60岁左右，各自在大树下摆着摊，从他们一招一式娴熟老到的表现来推断估计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因为两个摊位在一起，为了赢得顾客，两位师傅看得出都在暗暗较劲。那女的为了防止口中异味，戴着口罩，动作轻快麻利，一剪一刀，准确有度；那男的估计视力不佳，戴着眼镜，动作比较沉稳，对于一位老顾客的板寸，他瞄了又瞄，看了又看，生怕留下一点瑕疵。来此理发的大都是附近年纪较大的居民，或站或坐，自觉按先后顺序接受服务。这种路边摊和门店相比，省却了装修租金设施等费用，以廉价和技艺精湛吸客，迎合了老年人怀旧情结和低收入人群的需求，所以颇有市场。我也以5元理了一个平头，二十分钟搞定，对镜观之，自觉一点也不比10元以上的差。也许有人对此不屑一顾，甚至鄙夷我的小气，但我觉得过日子就要讲求实惠省俭。既然花5元钱和花10元钱效果一样，又何必爱面子，图享受，多掏腰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