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你明天有时间吗？是这样的，明天学校组织退休教师去漳河摘橘子过重阳节，我很想去，可你爸离不了人，想和你商量看看，让你明天过来陪陪你爸，不知你有没有时间？刚才我挨个问了，冬明天上午要给她公公送饭，云明天一天的课，能否成行就看你了……”

　　母亲虽说七十有三，但思维敏捷。只要她老人家开口，别人休想插话。打电话，更甚。可这个电话，母亲语速缓慢，给我留足了“插诨打科”间隙，只是，此时的我，无一丝丝插言的欲望。

　　已是晚上9点多。按理，这个时间，两老应盥洗完毕卧床休息。而当下，因翌日的重阳节活动，心思缜密的母亲，还在为老伴的看护问题纠结。父亲自今年年初开始，一直遵医嘱卧床休息。酷爱旅游的母亲，被父亲绑定。可母亲是那么热爱大自然，是多么渴望明天能成行呀，尽管仅仅一天时间。

　　而我，房子装修，周末方能抽空看看。最困扰的，是当日凌晨移动整体割接，是否会对系统构成影响，须登录系统查看才知道。万一因此而造成大面积掉线、漏抄，我还得及时补救，不是三五分钟能完事的。房子那可以不去，但工作不能落下，关乎整个公司的营销指标呢。但我没有丝毫迟疑，一口应承下来。下意识里，我不想让母亲失去这次难得的放风机会，不想让母亲燃起的希望破灭。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母亲语速复归急促。一点点叮嘱我，父亲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几点吃药，末了，压低嗓子说，来了别闷着，陪你爸多聊聊。

　　母亲8点要出门，我6点起床，6点多一点去办公室。上天垂怜，问题有一些，但不大，不到1小时处理妥当。去菜场买了父亲爱吃的精瘦肉，糖炒栗子，还有苦瓜、油麦菜等，打车直奔父母家。

　　去漳河的大巴停在学校宿舍大门前。车门前，一个人影在晃动。是母亲，正朝我来的方向看。我下车后，高声唤了声妈妈。我们俩眼神对接的一刹那，母亲咧嘴笑了，挥挥手，转身，抬脚上了大巴。

　　敲门。许久，父亲才打开。我说您知道我要来，干嘛不坐在沙发上等我呢？父亲低头嗫嚅，说要看着你母亲平安上了车才放心。

　　心，骤然一紧，眼角，雾气弥漫。安顿好父亲，我开始洗洗切切，有一搭没一搭陪父亲聊天。父亲虽然足不出户，但还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譬如钓鱼岛，譬如“房叔”，譬如莫言获得诺贝尔奖。

　　滴滴，家里座机响了，东打来的。我说正忙呢，你就别添乱了。东说老妈临出门前给她打了3个电话，要她每半小时打个电话，问问父亲是否安好。我说明显的不信任我嘛。东说不是不信任，是担心你做饭时，切菜声、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太大，听不见父亲的呼唤。

　　母亲下午5点回家。一进门，将满满登登的两袋橘子往地板上一放，快步走到父亲床前，说：老头子，今天冷落你了。一会我给你剥橘子，剥板栗赎罪。

　　（通联：荆门供电公司电能计量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