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我梦中重游,一片洼地或一座土丘。我在那里行走,我看见大大小小各色的花,以及各种形状的青草。透过港汊河滩上一泓泓清水,那五彩斑斓的鱼群,竟像水草一样轻微地摇。我从梦中醒来,细细地吸吮空气,依然感到甜甜、嫩嫩的清香。
我的记忆由此而深入时空。月光下,獾子出来活动了。它们畏首畏尾,用并不灵敏的鼻子造访着人们的足迹。无数个尖头尖脑的芦苇,在乳白色的水雾笼罩下展示挺拔。这就是故乡,这个叫柴湖的地方,构成了童年的天堂。
清晨是从短脆的鸟鸣中开始的。羊群揭开了白日的序幕,它们掠过带露的麦子,宛若悄然飘逸的云朵。斑鸠也开始了低翔,用双翼划过透明的天空,舞蹈着它们的快乐。天真的伙伴们用苇叶卷起苇笛,嘀嘀哒哒吹得漫天响。父辈们用腰刀“嚯嚯”地割着青草或芦苇,在他们身后,村庄里正冒着一缕缕炊烟。
故乡是个移民点,为了丹江口水库的修建,父辈们远离养育他们的河南淅川,在这个尽是芦苇的土里刨食。芦苇和青草是他们的强敌,只有清除它们才能获得足够的土地。孩子们是无忧无虑的,他们只关心如何能把蚂蚱和水鸟赶得疲于奔命。
我陶醉在故乡,陶醉在童年的天空。弹指一挥间,郁郁葱葱的芦苇滩被农田挤占,化肥和农药将土地喂养得木讷呆板。人与自然的和谐被日益疏远,儿时的天堂只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气息在梦中弥漫。
(通联:武昌区八一路2号武汉铁路局)
(摘自《都市假日》2012年10月7日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