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最大红绿灯路口边的安全岛上，除了站早岗的我和时不时等候红绿灯的人群，还有三只麻雀，在三九天零下四五摄氏度时，仍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乍一看，三只麻雀大小相同，羽毛相似。仔细观察，二只肩羽各呈褐红、橄榄褐色，一只喉部羽毛呈灰色。在这人来车往的特殊地段，突然出现形不惊人、貌不压人、声不迷人的麻雀，让寒风中的我骤添一丝趣意。

　　小时候，在老家乡下，麻雀最惹人眼球，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群居的麻雀少则十几只，多则几十只。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树枝草丛中恣意妄为。小小麻雀，叫醒了严寒中沉睡的白雪爷爷，扰乱了春姑娘悠然的芳心，徒添了酷夏炙烤的烦恼，打破了秋野丰收的宁静。曾经，因“宁做蚂蚁腿，不学麻雀嘴”而被列为四害之一，城乡居民在规定的日期和时间内进行剿灭，麻雀一举成名天下。四十年后，再次上榜，被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世事沉浮，不过如此。

　　冷冷的天，冷冷的地，冷冷的路人，注定是冷冷一生的麻雀，安心于在喧嚣的山城里飞来飞去，不离不弃，只为觅食饱腹。虽寂寂无名，却生生不息。不在乎他人评说，不羡慕灯红酒绿，不嫉恨公平与否。只为开开心心每一刻，踏踏实实每一天。

　　路口的红灯亮了。一位奶奶肩背书包，急赶着送孙子过路口上学，麻雀的叽喳声留住孙子的脚步。“快走，不然要迟到了。”奶奶催促。“奶奶，有小鸟。”孙子不认识麻雀，只知道是小鸟，顺手撕了一块正在吃的肉包子，扔到路上的麻雀旁：“小鸟，快吃。”

　　三只麻雀惊慌跳开，犹豫片刻，其中那只喉部羽毛呈灰色的麻雀又跳回肉包子边，准备啄食。这时绿灯亮了，急不可待的车辆快速起步，要去追赶因等待而错失的时间。“麻雀！”我迅速挥手，大声呼叫，制止车辆通行，同时驱赶车轮下的麻雀。驾车司机白了我一眼，说了句“神经病”，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不见那只喉部羽毛呈灰色的麻雀从车轮下飞出来，心头一紧，难道……不敢多想，我急步向前。另一只麻雀盘旋在二三米高处的天空呼叫不停，还有一只麻雀去追赶前面那辆该死的小车。我再次打手势制止后面的车辆通行。喉部羽毛呈灰色的麻雀躺在路面。看我走来，惊恐万状的小麻雀扑腾了几下，艰难的飞了起来，留下五片带血的羽毛。踉踉跄跄的小麻雀和呼叫的麻雀在空中相会后，翅挨翅去寻找另一只麻雀。

　　恢复通行，车辆车轮转起的麻雀羽毛，随着严寒的晨风，飘荡在路口的上空，久久没有落下。

　　看着起起伏伏的麻雀羽毛，我对麻雀远去的方向轻轻地问：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联通：京山县公安局交警大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