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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的狼(2)

时间:2008-08-14 00:00     来源:     作者:张德宏    点击:

第二章

1

“我操!我操!”老狼在洞子里蹦跳着吼骂。一群小狼缩成一堆,战战惊惊地抖个不停。
阿罗壮着胆子劝道:“大王息怒,那帮狗杂种在都市呆不长的!”
前些日子,一群野狗闯入都市,它们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抢占了狼族的许多地盘。老狼组织队伍向野狗发起进攻,不料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不论单个力量还是讲整体战斗力,小小的黄鼠狼哪是狗的对手?老狼是太不自量力了。阿罗曾劝阻它暂缓出击,它斥责阿罗胆子没有鸡卵大,现在一败涂地,老狼怎能不又羞又恼!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老狼瞪着阿罗。
“当然不能!我的意思是武攻不行,应该智取。”阿罗说。
“怎么智取?”
“我也没什么好主意。”
“你他妈等于白说!”老狼又恼了。
“大王,我听枪手说它的随从飞黄很精明,您看可否把它找来议议?”阿罗建议。
“飞黄?怎么没听说过?”老狼静下来。
“就是阿梦的表弟呀!您让枪手考核,枪手觉得它是个人才,就把它留在了身边。”
“马上召见它!”老狼传令。
阿罗很快拨通了枪手的手机,传达老狼的命令。
也就半个小时,枪手带着飞黄来到老狼的洞府。
老狼盯着年轻的飞黄:“就是你?”
飞黄不知老狼的意思,没哼声。
枪手代飞黄回答:“它就是飞黄。”
老狼似乎不相信:“你是阿梦的什么人?”
飞黄脱口道:“弟弟。”
“表弟!”枪手纠正。
老狼点了点头:“听说你小子很精明,我考考你,用什么办法可以把野狗赶出都市?”
飞黄开始以为老狼要审查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与阿梦的关系,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待知道了老狼的真实意图,它一下子放松了。稍微想了想,它小心翼翼地问:“大王,不论什么办法都可以么?”
“只要能把那群狗杂种赶出都市,可以不择手段!”老狼斩钉截铁地说。
“我有个主意供大王参考。”飞黄不急不慌。
“快讲呀!”老狼恨不得从飞黄口中抠出主意。
“下药!”飞黄吐出两个字。
“下药?”满洞的狼望着飞黄。
飞黄咽了一下口水:“那些狗到都市来无非是看上了这里好吃的东西,我们把那些狗东西爱吃的食物都撒上了老鼠药,准能毒死它一大群!”
阿罗一击掌:“妙!”
枪手也称赞:“是个好办法!”
老狼转动眼珠:“要是毒死了一群,其他的野狗还赖着不走呢?”
飞黄把握十足地答:“它们呆不下去的!”
“怎么呆不下去?”
“您想想,都市死了一群狗,都市的人们会无动于衷吗?他们会以为这是走狗瘟哩,那些没死的狗不成了过街的老鼠?”飞黄笑着说。
老狼眼睛闪亮,上前拍着飞黄的肩:“你小子有种啊!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一着妙!”老狼命令阿罗和枪手:“马上行动,越快越好!阿罗负责弄老鼠药,枪手负责撒药,明天我要见野狗的尸首!”
“得令!”众狼领命而去。
老狼叫住了欲出门的飞黄。
“大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飞黄问。
“若是赶走了野狗,我要重重赏你!”老狼拍着飞黄的肩说。
“大王,保卫我们的领地是我应尽的职责和义务!”飞黄真诚地说。
“很好,很好!好好干吧,本大王从不亏待有功之臣。”老狼亲自送飞黄出洞府。
阿罗不知上哪儿弄老鼠药,急得在湖边蹦来跳去。见飞黄出来,它跑过来拦住问:“飞黄,你知道哪里有老鼠药?”
飞黄眨眨眼:“你应该晓得哪里有啊!”
“我要是晓得是龟孙子!”阿罗跌着脚说。
飞黄心想,你在都市呆了这么久,连哪儿有老鼠药都不晓得,大王怎么还重用你?实在叫人难以理解。我要是一下子告诉你了,也太便宜你了,于是闷头不语。
阿罗凑上来:“你知道就告诉我呀!”
“我怎么晓得呢?”飞黄卖关子。
“飞黄,我的好兄弟,你要不知道怎么会向大王献计用老鼠药呢?”
这家伙还挺聪明的!飞黄笑了:“献计是献计,老鼠药是老鼠药,两码事。大王叫你弄药,快弄去吧你!”飞黄说完就要走。
“哎哎!”阿罗抓住飞黄,“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告诉我,我付给你信息费!”
“信息费?什么叫信息费?”飞黄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东西就叫信息,比如说哪儿有老鼠药。现如今都市里信息是要卖钱的,就看你卖不卖。”阿罗掏出钱包。
飞黄心想这都市真有趣,信息还能卖钱!它笑着问:“你出多少钱买?”
阿罗晃动着钱包:“你要多少?”
飞黄不知道该要多少,执意要阿罗开口:“我这信息价值太大,你说给多少吧!”
“你小子真够精的,我给你500元怎么样?”阿罗以为飞黄刚到都市不久,500元对它来说是不小的数字。
飞黄冷笑道:“哄小孩子啊?不成!”说完转身要走。
阿罗拽住飞黄:“还可以再谈嘛!你要多少?”
飞黄说:“2000元,少一分都不成!”
阿罗摇摇头:“你小子的胃口真大呀!这点信息要2000元!”
“你舍不得就算了!”飞黄又要走。
“2000就2000!给!”阿罗急于完成任务,只好忍痛放血了。
飞黄接过2000元,点了点,又递给阿罗:“请收下。”
阿罗不知飞黄是什么意思:“钱数不对吗?”
飞黄笑道:“对的,一分不少。这钱算我送给你的关照费,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阿罗连连摆手:“不用客气,咱们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飞黄认真地:“我收了你的信息费,你不收我的关照费,那不见外了?这钱你必须收下。”
阿罗只好接了钱:“这怎么好意思呢?”
飞黄潇洒地一挥手:“应该的应该的!”
阿罗问:“那老鼠药……?”
飞黄答:“到处都有的!据我所知,都市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开展一次灭鼠行动,每一次行动都要各单位购买大量灭鼠药。绝大多数单位把药买回去后没有用,都丢在办公室的柜子里。你只要派些身手敏捷的小狼去撬柜子,一准满载而归!”
阿罗听了乐滋滋的:“兄弟,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飞黄边走边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再见!”
阿罗把钱装进钱包时猛然醒悟:这小子用我的钱送人情买我的心哩,贼精!今后得防着它点。
不到三天,都市的野狗暴死过半。《都市晚报》及时报道,“走狗瘟”的传言不胫而走,都市市民人心惶惶。市政府责令公安局成立灭狗队清剿野狗,也就个把星期,都市的野狗销声匿迹。
老狼欣喜若狂,决定召开庆功大会,表彰有功人员。按道理飞黄应该重奖,但排名次时老狼还是论资排辈把它放到了后面。第一名是阿罗,第二名是枪手,第三名是飞黄。
阿梦为飞黄鸣不平,问老狼:“飞黄功劳最大,怎么排在第三?”
老狼故作深沉地笑笑:“它还年轻,多受点委屈好。”
“我不明白。”阿梦说,“大王一惯主张论功行赏、任人唯贤,怎么到了实际行动中就变了呢?”
“怎么变了?一点都没变!”老狼叨着烟振振有词地说:“阿罗之所以排名第一,是因为它在这次对狗作战中立了两大功:一是向我推荐了飞黄,二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高墙深院的各机关单位那里弄来了老鼠药。它不推荐飞黄,就不会有毒狗妙计;没有老鼠药,空有妙计,那些野狗恐怕现在还在都市猖獗得不得了!”
听老狼这么一说,阿梦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它想了想,又问:“枪手为什么排在飞黄前面呢?”
“枪手是飞黄的直接领导,培养教育飞黄有功,这是其一;其二,在这次对狗作战中,它也是置个人安危于不顾,亲率小分队四处撒药,最终让我们的妙计变成了赫赫战果。”老狼理由十足地说。
“你说得都有道理,我还是觉得飞黄亏了!”阿梦实话实说。
“怎么会亏呢?”老狼捋了下胡子,“飞黄是个无名小辈,只说了句话就跟阿罗枪手这些元老重臣一起上了功劳簿,只张了张嘴就受到表彰重奖,不亏嘛!再说它这么年轻,以后机会还多嘛!”
“只怕飞黄心里不好想,大王你亲口对它承诺过的忘了?”
“本大王一言九鼎怎么会忘呢?实话告诉你,我准备把飞黄提拔到宫里来。”
阿梦一楞:“让它干什么?”
老狼不假思索地:“做我的谋士!”
阿梦喜忧参半:“它不合适吧!”
“这小子聪明,合适!”老狼说。

2

飞黄一夜未眠。
上半夜它跟枪手出去转了转,转完了陪枪手去消夜。几杯酒下肚,枪手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老狼要表彰奖励它们的事。飞黄不知道这事的重要性,漫不经心地听着,吃着。
“你小子排在第三,亏了!”枪手突然说。
“排什么第三啊?”飞黄不懂。
“在表彰奖励的名单上排在第三!”
“哦!第三不好吗?”
“亏了小子!你想想,毒狗的妙计是你献的,没有这条妙计就没有灭狗行动的全面胜利。你应该记头功,应该排在第一名!”枪手晃着酒杯说。
飞黄不知深浅地说:“按说头功应该算我的。那排在第一名的是谁呢?”
枪手愤愤不平地:“龟日的阿罗!它凭什么排在第一?不就是大王身边的一条小狗吗?奶奶的!”
“阿罗连上哪儿弄老鼠药都不晓得哩,还是我告诉它的!算了头儿,管它排第几,我们喝我们的酒。”飞黄给枪手斟酒。
“傻小子你不知道这排名的重要性!排第一的,功劳最大,奖励最重,今后提拔重用优先!龟日的阿罗,每次都占大便宜!”
“原来这么重要啊!”飞黄放下酒杯,“头儿你排在第几名呢?”
“第二!奶奶的,把我排在第二无所谓,怎么说也应该把你排在第一嘛!”枪手把酒杯掇得“笃笃”响。
飞黄一下子明白了枪手的意思,它哪是替我鸣不平呢?分明是跟阿罗争功嘛!“头儿,我怎么敢排在你的前面呢?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你培养教育的结果。如果我能提议重新排名,你应该排在第一才对!”飞黄尽力装出真诚的样子。
“飞黄!”枪手似乎有些激动,它端起酒杯:“咱俩碰了这一杯!”
喝了酒,枪手破例拿起酒瓶给飞黄斟酒:“飞黄,咱俩不是外人,谁排在第一名都行,就是不能让阿罗那龟日的占便宜!”
飞黄说:“大王已经那样排了呀!大王的决定谁能改变呢?”
“阿梦!”枪手答。
“阿梦能改变大王的决定?”飞黄不相信。
“阿梦能说服大王改变决定!”枪手肯定地说。
“阿梦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表姐是大王的人你不知道?”
飞黄脑子“轰”了一下,直摆头。
“她没跟你说过?”
飞黄还是摆头。
“傻小子,不是你表姐跟大王吹枕头风,你能顺顺当当在都市混?”枪手喷着酒气说。
原来如此。飞黄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可怜。跟阿梦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回去做做阿梦的工作,要它无论如何地要说服大王改变决定,重新排名……”枪手敲着桌子说。
飞黄心里乱得很,只是麻木地喝酒。
回到洞里,飞黄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黎明。
阿梦回来时照例要先看看飞黄的。它走到飞黄身边,先是抚摸一下飞黄的头,继而伏下身来轻吻一下飞黄的脸颊。
飞黄尽管装着熟睡,怎奈憋不住心头的烦躁,在阿梦吻它时它猛地转过了脸。
“飞黄!”阿梦以为飞黄在梦中。
“别碰我!”飞黄恨恨地说。
阿梦呆住了:“飞黄,你怎么了?”
“没怎么。”飞黄的语气冷冰冰的。
阿梦坐在床头:“谁惹你生气了?”
“你烦不烦啦?”飞黄一骨碌坐起来。
阿梦尽力用温和的语气问:“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么?”
“阿梦,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飞黄横着眼说。
“我瞒你什么?”阿梦注视着飞黄。
“你是老狼的宠妃!”飞黄吼道。
阿梦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谁告诉你的?”
“你先别问这个,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阿梦望着洞壁,黯然无语。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飞黄抓住阿梦的膀子摇着。
阿梦咬咬牙,挣脱飞黄的手站起道:“我是你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说完跑进了洗浴间。
飞黄楞了片刻,叫道:“你不是它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寂静片刻之后,洗浴间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几缕惨白的阳光折射在洞壁上。飞黄呆望着在阳光里努力飞翔的几只小蚊虫,泪水禁不住掉了下来。干吗要到都市来呢?干吗要认识阿梦呢?如果自己仍在无拘无束快乐自由的森林里,哪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和烦恼!
哗哗的流水声仍在响着。飞黄仿佛看到了裸浴在“雨”中的阿梦。阿梦,你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富有爱心,为什么要傍老狼?你怎么会爱上老狼?就因为它有权有势?就因为它是都市狼族王国的大王?阿梦,真不晓得你躺在老狼怀里时是什么感受,那个又老又丑的家伙,那个又凶又狠的家伙,你爱得起来么?你不觉得恶心么?阿梦啊阿梦,你是在作贱自己呀!
阿梦闭着眼睛,任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自己。飞黄的叫声如锥,戳得它心里生疼生疼。飞黄,你不明白啊!你以为阿梦心甘情愿做老狼的玩物?你以为阿梦不知道爱为何物?你以为阿梦是见谁爱谁的风尘女子?飞黄,你应该明白,为了活得好一点,仅仅只是为了活得好一点,我们不得不付出很多很多的代价!飞黄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可以骂我、恨我,但你绝对不可以简单地看生活,简单地看这五光十色的都市,特别是不要简单地看都市里的狼族……
飞黄伤心失望极了,它打算离开这里。洞内的一切过去在它眼里是那样亲切,那样温暖,现在却变得这般陌生,这般冰冷。它在洞里转了一圈,悄无声息地向洞外走去。
阳光眩目,乱石嶙峋。飞黄一出洞口便停住了脚步,上哪儿去呢?哪儿是自己的安身之处呢?来都市之后,除了这个地方,自己还不晓得还有什么地方可供自己栖身哩!回山里去吧,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天地。那里的每个树洞石窟都是自己的家,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好伙伴。回去?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不!刚在都市站稳脚,正要在都市闯一闯拼一拼,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为什么要回去呢?就为了阿梦?就为阿梦不属于自己?自己到都市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拥有阿梦么?难道是为了一个美女么?飞黄啊飞黄,你好糊涂,好没有志向,好没有男子大丈夫的度量!
飞黄在洞口外徘徊了一阵,最终决定返回洞内。当它进入洞口时,洞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阿梦!阿梦!”飞黄敲着洞门。
洞内毫无反应。
飞黄继续敲着门:“阿梦姐,我错了!”
门纹丝不动。
“阿梦姐,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恨我吗?”
“你走吧!”门内传来平静的声音。
“你真要我走?那我……走了!”飞黄把“走了”说得极果断。
阿梦心里颤了一下,轻轻打开门。
飞黄并未走,它扑上去抱住阿梦号啕大哭:“阿梦!”
阿梦搂住飞黄:“没出息!”
“阿梦,我以为你,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飞黄在阿梦怀里抽泣着。
“你傻啊!我会不要你吗?在都市,除了你,我还能对谁掏心里话?”阿梦把飞黄牵进洞里,“你呀你,为什么要小鸡肚肠呢?”
飞黄抹着眼泪:“我在乎你,太在乎你。”
“我不想解释什么,只告诉你一件事,老狼打算把你调到它身边做谋士。”
“我不去!”
“为什么?”
“恶心!”
“我劝你去。”
“为什么?”
“你要想在都市出人头地,必须忍辱负重。”
“我……”飞黄不知说什么好了。
“放下你的虚荣和所谓的自尊吧!退,是为了进,懂吗?”
“阿梦,我真的很恨它!”
“这与恨无关。去吧,听我的,啊?!”
飞黄沉默片刻,点点头:“嗯!”
“乖飞黄,到了它身边,灵活点,聪明点,小心点。”阿梦深情地望着飞黄。
“我记住了。”飞黄亦深情地望着阿梦。
“等你混出了头,有了自己的家,就不要到这儿来了。”阿梦伤感地说。
“阿梦,你不要把我看扁了,不论出不出得了头,这儿都是我永远的家!”
“飞黄,但愿……但愿这儿能留住你的心。”说这话时,阿梦已是泪光莹莹。
“我什么时候到老狼身边?”
“不知道。我想时间也不会太长,表彰一结束肯定就会动的。”
说到表彰,飞黄想起了枪手的话。它扶着阿梦的肩:“你不提表彰我差点忘了,枪手对排名有想法,让我请你出面做做老狼的工作,说服它重新排名。”
“把谁排第一?”
“枪手说只不把阿罗排第一,排我和它都行。”
“你以为大王是可以说服的吗?”
“枪手说只有你可以说服它。”
“哼!枪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飞黄装糊涂。
“它想排第一哩!实话告诉你,我已在大王面前替你争了,大王没改变主意。大王是个有心计有主见的主子,谁也改变不了它的决定。”
“我怎么向枪手交待呢?”
“用得着我教你吗?就说大王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了。”
“哎!”飞黄点点头,“我不明白,枪手为什么要跟阿罗争第一呢?”
“它们不和,你不要掺入就是了。”
“阿梦,我是太嫩了,你以后多指点指点我。”飞黄此时说的是心里话。
“这还用说吗?”阿梦眨着眼说。

3
 
表彰大会在阿罗的歌舞厅如期召开。
老狼似乎知道枪手的心思,破例让它主持会议。枪手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得仓促上阵。好在主持词是先拟好了的,照念就是。
先是由阿罗宣读表彰决定,继而请老狼给受表彰者颁奖。
音乐响起,小风小月领着礼仪小姐款款走上台,将证书奖章摆放在老狼面前。阿罗、枪手、飞黄依次走到老狼面前领奖,老狼跟它们一一握手祝贺。
颁奖毕,按理应安排获奖代表讲话。但老狼别出心裁,让也夫上台即席赋诗祝贺。
也夫一跳上台就让人刮目相看。它长发披肩,身着破烂的牛仔服,横挎一支弓箭。
“啊!”也夫习惯地一甩臂。
全场被这尖细且颤抖的声音弄得鸦雀无声。
“我从血雨腥风中归来
归来的我满身血雨腥风
啊!啊!啊!”也夫似风中的一根芦苇左摇右晃。
“为了帝国的荣誉
我愿千百次地战死
战死  战死  战死
请不要为我哭泣
战死一万次我还会复活
英明伟大的君主啊
有了你  就有了我与日月同在的生命”
也夫朗诵毕,双膝着地,面向老狼垂下头。
“啪啪啪!”老狼率先鼓掌。
“哗哗哗!”全场掌声雷动。
阿梦一阵翻胃,用香巾捂住口。
飞黄随大家鼓了一阵掌,问枪手:“什么是诗呀?”
枪手笑答:“你没听到吗?刚才这家伙在上面念的就是诗!”
飞黄“嘿嘿”笑了:“我还以为它在打摆子哩!会诗的人也太遭业了,恨不得把肠子都呕出来。”
枪手提醒飞黄:“小声点,这家伙是大王的座上宾。”
“大王怎么这么抬举它?”
“嘻嘻,装门面的东西!”枪手低声道。
表彰会结束后是庆功宴。飞黄随枪手走进宴会厅,只见十来张桌子上堆满了美味佳肴,满厅奇香诱人。飞黄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头儿,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飞黄望着餐桌悄声问枪手。
枪手笑答:“是我们狼族的烹饪大师们做的。原材料有的是从大都市采购回来的,有的是平时小狼们从超市偷回来的。”
“这么多吃不了啊!”
“这你就不懂了,宴会讲的是排场,桌子上堆得越多越好。吃不吃得了是另外一码事。”枪手不知参加了多少次盛宴,早已习以为常。
老狼让阿梦过来请枪手和飞黄去坐首席。它们过去的时候,老狼正在听阿罗讲荤故事,听到精彩处,老狼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滚了出来。
老狼让阿罗坐在它左边,枪手坐在它右边。挨着阿罗的是也夫,挨着枪手的是飞黄。阿梦、小风、小月等均按老狼指定的位置在首席上就坐。
宴会开始时老狼照例要致祝酒辞的。它举起半盏红酒,站在麦克风前拖腔拖调地说:“女士们、先生们、勇士们!今晚是我们欢庆胜利的时刻,大家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我提议,为我们狼族王国的强盛、为王国公民的幸福干杯!”言毕,老狼举杯一饮而尽。
一阵掌场、叫好声之后,四处响起“兹兹”的喝酒声。
老狼入座后,挥动筷子对大家道:“吃!都随便吃!”
阿罗给老狼盛了一盅汤:“大王,这是新制的特色菜,大补!您尝尝。”
老狼望着汤:“啥东西?”
阿罗笑答:“公鸡蛋。”
“公鸡还生蛋?”老狼未悟过来。
“不是公鸡生的蛋,是它长的蛋。”阿罗解释。
“公鸡长的蛋?哦,你小子扯淡,这不就是公鸡的卵蛋吗?!”
“对对对!大王说得对!”阿罗笑嘻嘻地点着头。
老狼喝了一口汤,叫道:“鲜!这鸡卵汤还真他娘的与众不同,都尝尝!”又喝了几口,它问阿罗:“你刚才说大补,补什么呀?”
阿罗一本正经地答:“吃什么补什么。”
老狼“扑哧”一笑:“补卵啊?吃,都补!”
阿梦和小风小月低着头吃别的菜,看都不看那汤一眼。
老狼见状,亲自拿起汤勺给它们舀汤:“喝!你们也喝点补补!”
小风嗲声嗲气地问:“大王,我们补什么呀?”这一问把满桌人问得哈哈大笑。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们三个是不需要补的!”老狼指着阿梦和小风小月说。
众狼轮番给老狼敬酒,老狼来者不拒,兴致极高。飞黄几次想站起来给老狼敬酒,怎奈心里别别扭扭,屁股总动不了。阿梦知道它的心思,用眼神示意它上去敬酒。飞黄晓得躲是躲不脱的,而且从长计议也应该在宴席上有所表现。
“大王,我敬您一杯,祝大王江山永固万寿无疆!”飞黄端着满荡荡的一杯酒站在老狼身旁。
“好!好小子,你前途无量!”老狼笑呵呵地跟飞黄碰了杯。
“全靠大王栽培!”阿梦替飞黄说话。
“人才难得呀!枪手,我打算把飞黄调到我身边做谋士,你有没有意见呀?”老狼盯着枪手。
枪手楞了一下,马上表态:“大王重用人才,我奉送都来不及,哪里有意见呢?”
“飞黄,你愿不愿意?”老狼又把目光投向飞黄。
飞黄尽力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愿意愿意!多谢大王!”
“那好,明日就来报到!”老狼拍板。
也夫举起酒杯:“为大王求贤若渴、任人唯贤干杯!”
“干!”满桌响应,碰杯声此起彼落。
枪手喝酒时扫了一眼飞黄,飞黄脸上并无惊喜之色。这小子是未意识到位置变换的重要性呢还是对谋士一职不感兴趣?
“俩好俩好,哥俩好哇!”
“五魁手啊,巧七梅啊!”
“大旗不倒,六六顺啊!”
宴会厅到处是划拳声,闹酒声。
老狼有些醉意了,边摇头晃脑边捶着桌子叫好。它就喜欢这气氛,庆功宴嘛,越热闹越好,搞得死气沉沉有什么意思?
阿罗把嘴贴近老狼耳边:“大王累了一天了,是否早点回府休息?”
老狼点了点头:“唔,你们喝好,吃好!”言毕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阿罗示意小风小月上前扶老狼,老狼却望着阿梦发了话:“你送我回去!”
阿梦看了飞黄一眼,上前扶着老狼离去。
飞黄心里酸酸的,表面上跟没事一般,站起来躬身给老狼送行。
送走老狼,阿罗对小风小月道:“你们把这两位先生陪好,我和也夫还要加班赶一个材料!”阿罗又笑望着枪手和飞黄:“二位慢用,失陪了!”
枪手站起来对飞黄说:“我们也有任务哩,走吧!”
小风小月知趣地站起来,首席就这样散了。
跟它们一分手,枪手就拍着飞黄的肩说:“走,咱们到桃花源去!”
飞黄婉拒道:“今天挺累,我想回去休息。”
枪手不高兴了:“你小子升了官就不认人了?我是为你高兴,今晚我埋单!”
飞黄知道不能拂了枪手的好意,忙说:“头儿,我是你带出来的,敢不听你的?今晚我请客!”
“不不,我埋单!”枪手嚷道。
路上,飞黄问枪手:“头儿,谋士好当吗?”
枪手笑了笑:“说好当也好当,说不好当呢,也不好当。”
“头儿,你点拨点拨我呀!”
“你小子还用我点拨?”
“头儿,我干好了是你的光荣,干砸了不是给你抹黑?”
“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话!好吧,看你跟我这些日子还算尽心尽力,我教你一招!”
“我听着哩!”
枪手看了看四周,悄声道:“要学会用大王的嘴说话!”
飞黄懵了:“怎么用大王的嘴说话呢?”
“把你的意思传递给大王,把你要说的话让给大王说。”枪手老道地说。
“为什么要这样呢?”飞黄有些不明白。
“很简单,哪个领导喜欢比自己强的下级?所以有时候你小子得装傻,不要太显山露水。”枪手耐心解释劝导。
飞黄感激地说:“头儿,我记住了!今晚这单我一定要埋,你这一招值千金哩!”
“你小子聪明,其实不用我说你也会慢慢悟到的,实践出真知么!到了大王身边,放机灵点。再就是有什么事及时给我透点风,咱们相互关照关照……”枪手亲热地搭着飞黄的肩。
“头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飞黄拍着胸说。
快到桃花源的时候,飞黄眼尖,指着前面两条黑影道:“头儿,那不是阿罗和也夫吗?”
枪手停住脚步向前望去,果然是阿罗和也夫,它俩一前一后,贼一般溜进桃花源。
“奶奶的,跑到这儿加班赶材料来了!”枪手骂道。
飞黄问:“我们怎么办?”
枪手脱口道:“上别处去!哪里没有豆腐?跟这两个龟孙子在一处老子阳萎!”
飞黄心里觉着好笑,口里却说:“头儿,只怪我们迟来了一步。”
“奶奶的,那歌舞厅的稍微有点姿色的都被阿罗玩了,龟日的还嫌不过瘾,跑到这里来打野食。总有一天,它那东西要烂掉的!”枪手咬牙切齿地说。

4

真是冤家路窄,飞黄在一条幽静的小巷里又遇上了那匹肥鼠。它打着呵欠,慵懒地伸伸腰,迈着八字步。看样子,它刚起床。
飞黄两眼冒火,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它。上次就为了动了它,自己被跛狼一伙咬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若不是阿梦相救,差点丢了小命。飞黄还以为它被跛狼一伙分食了呢,没想到这家伙还活得这般悠闲自在。
“站住!”飞黄吼道。
肥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笨拙地回过头,贼眉贼眼地盯着飞黄。
“不认识老子了?”飞黄步步逼近肥鼠。
“啊,是你呀!”肥鼠好像认出了飞黄,“这么晚还在值勤,辛苦辛苦!”
“少跟我套近乎!老实交代,上次你是怎么逃脱的?”飞黄说着就要动手揪肥鼠的耳朵。
肥鼠边躲边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怎么是逃脱的呢?是它们放我走的。”
飞黄不信:“它们会放你?”
“不信你去问跛狼好了。要是它们不放我走,我就是有十双脚也跑不脱呀!”
“它们为什么要放你?”
“我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嘛!”肥鼠捋着胡须得意地说。
飞黄打量着肥鼠:“你怎么跟跛狼它们是一伙的?”
“我是它们对鼠工作站站长呀!”
“谁让你当的站长?”
“跛狼委任我的,不信?委任状我随身带着!”肥鼠变戏法似地拿出委任状。
飞黄完全给弄糊涂了,黄鼠狼跟老鼠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跛狼它们怎么会让这匹肥鼠来做对鼠工作站站长呢?准是这家伙蒙我!
飞黄突然一掌掀翻肥鼠:“你把老子当苕盘!”
肥鼠挣扎着说:“我要把你当苕盘不是娘养的!”
“那你说,这委任状是怎么来的?”
“不瞒你说,是我花钱从跛狼那儿买来的。”
“花了多少钱?”飞黄追问。
“你先放开我,让我起来说话。”肥鼠央求飞黄。
飞黄松开它:“你给我老实点!”
肥鼠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阴阳怪气地对飞黄道:“兄弟,有些事何必问那么清楚呢?大家都在都市混口饭吃,相互帮衬帮衬是很自然的事嘛!”
“敌友不分,买官卖官,这也叫帮衬?”飞黄恨不得上去扇肥鼠几耳光。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兄弟,你不懂官场规矩,这叫互通有无,优势互补。再说现在提供和平共处,共同发展,哪还有什么敌人?大家都是朋友嘛!这官,我做得,你也做得,有钱大家都做得!”肥鼠说得唾沫横飞。
飞黄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一套理论,它冷笑两声,说:“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子,今天碰上我,只怪你倒霉!”
“你想干什么?”肥鼠心头掠过一阵恐惧。
“我要吃了你!”飞黄锉着牙说。
“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我理智得很!”飞黄自信地甩着尾巴。
“不不不!”肥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不理智,你若是理智的话,就应该想到我能在都市呆到今天,我能当上你们的官,肯定是有相当硬的后台的!你要是吃了我,你在都市呆不下去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吃了我,等于吃了你自己!”
“你他妈威胁我?”飞黄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在品味肥鼠的话,觉得它说得有些道理。
“我哪敢啊!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而已。我还有个建议,往后咱们多合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吱声。现在呢,咱们都累了,该回自己的窝里睡大觉了!”肥鼠说着就要走。
“站住!”飞黄喝道。
肥鼠望着飞黄笑道:“我真佩服你的精力好,玩了大半夜,一点都不累,到底年轻力壮啊!”
“你怎么晓得我玩了大半夜?”飞黄问。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几个深更半夜归窝的男人不是在外面潇酒?不瞒你说,我这把年纪了,刚才还泡了一个嫩妞哩!我现在有些筋疲力尽了,拜拜!”肥鼠向飞黄挥了一下手,迈开八字步。
“你他妈就这么走了?”飞黄叫道。
肥鼠停下脚步,回头咧嘴笑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给你道喜了!我和老波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改日奉上。兄弟,有大王看重,你前程无量啊!”肥鼠摇摇摆摆地走了。
飞黄呆立在那里,脚根仿佛被钉住了似的。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肥鼠,它怎么也弄不明白:他娘的这是咋回事呢?一匹鼠都可以在都市混得牛X哄哄!
阿梦很早就回到了洞里。它以为飞黄参加完宴会后会很快回来的,便一直在客厅里等它。没想到等到深更半夜了还不见飞黄的踪影,它困得要命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飞黄上哪儿去了呢?它这么快就有了新窝么?不会的,除了这儿,它哪儿也不会去的。也未必,它跟着枪手那样的都市油子,什么地方不会去?说不准乘着酒性去寻花问柳了呢!要真是这样,飞黄可就毁了!想到这里,阿梦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烦躁不安。它坐起来,喝了两口水,目光无意间停留在花瓶里的一束金菊上。这是飞黄送给它的,花开得很精神,也很纯洁,没有一丝萎靡和半点污色。不会的,飞黄不会跟枪手它们学坏的,它来到都市,是想有所作为的呀!看了一会花,阿梦心里平静多了。复躺在床上,等飞黄回来。
飞黄回来时阿梦刚迷糊过去。它怕弄醒了阿梦,尽力轻轻地脱衣脱鞋,轻轻地爬上床。哪知它刚躺下,阿梦就惊醒了。它用一双异样的眼睛盯着它,却不说话。
“对不起,生怕弄醒了你,还是把你吵醒了!”飞黄欲搂阿梦。
阿梦推开飞黄的臂,仍看着它不语。
飞黄被阿梦看得心里发虚,垂下眼皮道:“你干吗这样看我呢?”
静了好一会,阿梦才轻声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想知道梦见了什么吗?”
飞黄心想女人就是梦多,口里说:“梦见了什么?是不是我们发财了?”
“我梦见枪手带着你进了桃花源,你们在那儿好生风流潇酒……”阿梦平静地说。
飞黄惊得身子下抖:“胡说!我怎么会到那肮脏的地方去呢?”
阿梦盯着飞黄:“你干吗这么紧张?是不是我的梦很灵?”
飞黄知道自己失态了,忙陪着笑脸说:“对不起,我是听不得半点冤枉语。你也是的,什么梦不好做,偏要做这种梦呢?”
阿梦坐起来:“飞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它在怀疑我了,飞黄心想。我能实话告诉它吗?告诉它就是对它伤害。阿梦啊,请原谅我再次对你撒谎,为了不伤害你,我愿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善良的谎言。
“阿梦,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但我还是要说。酒宴散了后,枪手带我去几个社区转了转,算是跟它们道个别吧,到了大王身边大家就不大容易见面了。”飞黄信口编道。
“道完别之后呢?”阿梦不知是真相信飞黄的谎话还是希望飞黄说谎。
“你不问我心里还好受些,你一问我恨不得气死!”飞黄怒气冲冲地说。
阿梦惊讶地看着飞黄:“什么事让你这么气呀?”
“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了那匹该死的肥鼠!”
“我以为什么事呢!碰见了怎么啦?”
“那家伙牛X哄哄!它竟敢跟我称兄道弟!”飞黄把在小巷遇见肥鼠的经过讲了一遍。
“不是我说你飞黄,你是少见多怪!”阿梦说,“在都市,像肥鼠那样的角色多着哩!你要气呀,天天都气不过来。”
“你说的是,我只不过回来跟你讲讲,讲了之后这心里就舒畅多了。”飞黄贴近阿梦。
阿梦突地抱住飞黄:“你知不知道,我很在乎你?”
飞黄心里有些莫名的东西在涌动,它也抱住阿梦:“我也很在乎你!”
“我恨……恨自己认识你时不是洁净之身……”阿梦声音哽咽,“可这并不是我的错呀!我的心是洁净的,飞黄,我愿意把这颗洁净的心给你……你愿意真心收下它吗?”
“阿梦,我收下!哦不,我不配……”飞黄也有些动情了。
阿梦泪眼迷蒙地端详着飞黄:“你配!从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配。飞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这都市毁了你……”
“不会的,阿梦,我现在已经成熟多了……”
“越是成熟越是危险!飞黄,你不知道,你回来晚了的时候我多么替你担心!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多么牵挂你!……”阿梦的脸在飞黄的脸上柔摩着。
飞黄说什么好呢?它很感动,也很矛盾;心里有几分甜蜜,也有几分苦涩。命运啊,你把我引领到了都市,引领到了阿梦的怀中,就是为了再造一个飞黄么?
飞黄的手掌在阿梦身上游着,游着,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阿梦,我好困。”
阿梦拿开飞黄的臂:“我抱着你睡吧!”
飞黄躺在阿梦怀里,疲倦地合上眼睛。
阿梦像抱孩子一样抱着飞黄,轻轻地拍它入眠。它没有半丝睡意。它在想,有些东西永远属于自己该多好啊!但是,该留住的却往往留不住。缘份天定,顺其自然,何必强求呢?阿梦啊,你是不是太痴情了呢?你应该知道,痴情不应该再属于你了……

5
阿梦带飞黄到老狼洞府报到。
老狼躺在宽大的真皮靠背椅上,看着《都市新闻》。它那老花眼镜的金框,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大王!”阿梦叫道。
老狼抬起眼来,摘下眼镜:“有事吗?”
阿梦把飞黄推上前:“你不是让飞黄今天来报到吗?”
“哦!”老狼拍拍脑门,“老了,真老了!飞黄,我这记性大不如从前了。”老狼扔下报纸,跳下椅子。
“大王身体健康着呢!”飞黄说。
“你小子会说话!”老狼走过来拍拍飞黄的肩,“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壮实得像头牛,勇猛得像头虎,谁都奈何不了我啊!”
飞黄恭恭敬敬地:“大王是狼族的骄傲!”
“哈哈哈!”老狼仰头大笑,“阿梦啊,你这个表弟真是个人才呀!”
阿梦陪着笑脸:“还靠大王栽培。”
“我老了,不行了,狼族王国就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飞黄,我让阿罗安排好了,你的办公室就在隔壁的第三间。你先过去,我和阿梦说说话。”老狼点上烟。
飞黄出去后,老狼猛吸几口烟,冷着脸对阿梦说:“昨晚上你怎么丢下我跑了?”
阿梦轻声道:“我见大王睡得很香,怕吵了你,就回去了。”
“我不是叫你陪我吗?”老狼瞪着眼睛。
“你一躺下就呼呼大睡,人家怎么陪呀?”阿梦低声说。
“这么说是本大王冷落你了?你巴不得我睡死哩,睡死了你好出去找小白脸!”老狼把烟蒂狠狠地戳进烟缸。
阿梦打了一个寒颤:“大王这么看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老狼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压下火气:“你不知道,半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冷清清的,我心里有多么难受!”
“是我不好……”阿梦故作难受的样子。
“算了算了!也怪我昨晚酒喝多了,不该冷落你。”老狼喝了一口茶,“以后啊,没我发话,你不要随便离开我!”
“知道了。”阿梦答。
“你干你的事去吧,呆会我要开个会,听听飞黄它们对王宫装修的意见。”
阿梦退出老狼的办公室。它料到老狼要对它发脾气的,如果不是为了飞黄,今日断不会这么忍气吞声的。它想看看飞黄的办公室,就朝第三间走去。
飞黄做梦都未想到,它跟也夫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它进来的时候,也夫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眼睛盯着稿纸,眼球鼓鼓地凸出。
“你好!”飞黄友好地跟也夫打招呼。
也夫似未听见,仍在奋笔疾书。
“写什么呢?”飞黄上前拍了也夫一下。
也夫触电一般弹起来,眼球似两枚随时会蹦出来的钢丸:“干什么?”
飞黄笑道:“不用紧张,是我。”
也夫的眼球转了转,气鼓鼓地:“我正在写作呀!上帝啊,我的灵感被你吓跑了!我的诗啊,我的缪斯女神!我到哪儿寻你呀……”
“有的是功夫,急什么呀!”飞黄看也夫神经兮兮的样子怪可笑的。
也夫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内不停地转来转去,口里不停地念着什么。
飞黄在另一张办公桌前坐下来。桌上办公用具一应俱全,一部米黄色坐机分外醒目。飞黄好奇地摸了摸按键,电话立即发出“嘟嘟”的声音。
“上帝呀,你非要吵死我不可啊?”也夫奔过来销掉声音,对飞黄吼道。
飞黄瞪着也夫:“谁吵你了?毛病!”
“我需要安静,安静!懂不懂呀上帝?”也夫一甩长发,臂在飞黄眼前划过一道孤线。
“你!”飞黄正欲发作,阿梦进来了。
“飞黄,条件不错嘛!”阿梦走进来。
也夫看到阿梦,脸上立马堆满了笑:“阿梦!美丽的天使,你怎么会光临我这简陋的地方?”说着张开双臂迎上去。
阿梦闪到一边:“也夫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是我的办公室呀,你不是来看我的?”也夫的眼球又突出来了。
阿梦哭笑不得地:“阿罗真会安排呀!”
飞黄无奈地笑笑:“跟大诗人在一起,不神经也神经,不毛病也毛病哩!”
“啊!”也夫突然一声惊叫,“我的灵感回来了,我的缪斯女神降临了!阿梦,我要把这首最美最美的新作献给你!……”
“谢谢!我一听你的诗就头晕。”阿梦打断也夫。
这时阿罗走进来:“大王请二位去开会!”
阿梦对飞黄说:“我走了,以后在这儿你要向阿罗多学点。”
阿罗怪怪地望着阿梦:“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飞黄在这儿你放心好了,咱们谁跟谁呀!”
也夫这时仿佛才醒过神来:“啊!飞黄,我十二万分地欢迎你……”

会议室就在老狼的办公室隔壁。
大家坐定后,老狼习惯地把脚翘在会议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漫无边际地神侃一通后才进入正题。
“你们都看到了,这王宫破旧得不能再破旧了,该整一整了。今天开个诸葛亮会,请诸位献计献策,如何把王宫装修好。”老狼说完,把目光移向与会者。
每次开会,第一个发言表态的都是阿罗。它看了看老狼,清清嗓子:“王宫是我们王国的政治中心,是我们王国的象征,应该装修得富丽堂皇。”说到这里,阿罗看了看飞黄和也夫,“至于如何装修,还请二位发表高见。”
“大诗人,你说说!”老狼点将。
也夫搔搔头:“啊!大王决策英明,这王宫是该大修特修了!我建议用一流的工匠,一流的材料,把王宫装修成一流的宫殿。”
老狼点点头,问也夫:“一流到什么程度呢?”
也夫又搔了搔首:“在这方面人类给我们作出了榜样,像中国的故宫、美国的白宫、英国的白金汉宫,都是一流的王宫。窃以为,我们要么不弄,要弄就弄成这样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宫殿!”
阿罗鼓了鼓掌:“也夫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这个设想好!”
老狼默默地抽着烟,好一会才问:“是要中国风格呢还是要西方风格?”
“最好是中西合璧!”也夫脱口道。
“对对,中西结合,优势互补!”阿罗附合道。
“飞黄,谈谈你的想法!”老狼望着飞黄。
飞黄谦逊地说:“大王,我见识少,初次参加这样的高层会议,主要是学习。”
“呃!”怎么能不发表意见呢?这次装修王宫,是我们王国的一件大事,我们必须集中大家的智慧和力量!“老狼舞着臂说。
阿罗也道:“飞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在这样的会议上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飞黄见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知道不开口是不行了。它小心翼翼地问老狼:“不知大王这次计划投资多少装修王宫?”
老狼不假思索地答:“我一分钱都不投!王宫是王国的财产,应该由大家出资装修。”
飞黄又问阿罗:“如果大家出资装修,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阿罗想了想,说:“那要看装修的规模和标准了。如果按也夫说的弄,七八千万只怕都不够。”
飞黄又问:“倾全族之力,有没有七八千万呢!”
阿罗看了看老狼,摇了摇头答:“大概有七八百万吧!”
老狼不悦地看着飞黄:“你小子怎么盯住钱不放?我要你献计献策!”
飞黄陪着笑脸说:“大王,我们乡间有句老话,叫着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说白了就是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如果资金不到位,这装修怎么动工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大王一声号令,狼族王国所有成员都会积极响应的。”也夫站起来举着拳头叫道。
飞黄觉得这家伙不是大脑出了问题就是居心不良,它想驳它几句,但一想起枪手的话,便沉默了。
老狼在会议室转着圈子,飞黄的话显然对它有所触动。
阿罗生怕老狼动怒,对飞黄说:“不管有多大困难,王宫都要装修。王宫代表我们王国的形象,再这么破破烂烂下去怎么向国民交代?”
飞黄说:“我并没有反对装修啊!”
“飞黄刚才说的有道理,办事就是要量力而行。”老狼坐下点燃烟,“飞黄,你不用担心什么顾虑什么,把想法都说出来。”
飞黄欲言又止,它不知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会产生什么后果。
阿罗似乎看出了飞黄的心理活动,鼓励它:“大王让你说你就说嘛!”
飞黄只得开口了:“大王,我初来乍到,对王宫情况不了解,本不该开口说话的。承蒙大王厚爱,征求我的意见,我只好随便谈谈自己的想法,谈得不对,还请大王海涵。”
“你小子怎么这般罗嗦!你给我开门见山得了!”老狼敲着桌子。
“坦率地讲,我不赞成也夫的方案!”
“为什么呀?”也夫鼓着眼球问。
“人类允许我们狼族在都市建那么豪华气派的宫殿吗?”飞黄反问。
“我们可以跟他们交涉嘛!”也夫偏着头说。
阿罗笑道:“你去交涉吧,他们不把你关进动物园才怪哩!”
“听飞黄说!”老狼用手指点着桌子。
“就是允许修建我们也用不着,小小的狼族要那么大的宫殿干什么?我们有多少办事机构?我们有多少外交应酬?我认为没必要跟人类比宫殿,没必要跟人类比排场比气派!”飞黄实话实说。
“依你的想法,王宫怎么装修?”阿罗问。
飞黄望着老狼:“大王,我建议本着节俭实用的原则,对王宫进行一般性装修。”
老狼不高兴了:“一般性装修还不如不装修!”
也夫举起手:“我坚决反对飞黄的意见!”
阿罗也不甘落后:“飞黄对装修王宫的认识还没到位!”
飞黄起身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呢!我认为王宫太嘈杂喧闹,既不安静又不安全,大王应该换个环境才好。”
“哦?”老狼来了兴趣,“换到哪儿?”
阿罗和也夫也盯着飞黄。
飞黄心里早就有数:“我建议给大王新建一座别墅!”
“啊?”阿罗楞了一下,马上表态:“这个方案好!大王是该建一个别墅了!”
也夫跟着表态:“我百分之百地赞成这个方案!至高无上的大王早该有别墅了……”
老狼笑望着飞黄:“给我建别墅影响不好吧?”
飞黄认真地说:“大王为王国建立了丰功伟绩,建个别墅算什么!”
阿罗也说:“给大王建别墅应该是王国全体臣民的心愿!”
老狼走到飞黄面前点头道:“你小子果然聪明!这事就交给你了。阿罗呀,你和也夫负责王宫装修,原则就是飞黄说的四个字:节俭实用。”
“是!”阿罗也夫应道。
飞黄呆在那里,半天做声不得。它没想到老狼会把别墅的事交给自己,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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