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秋,高考失利的我离开故乡到外地谋生。
刚下火车,雨便辟头盖脸地向我打来。我觉得自己就是那迎接暴风雨的绿树:“纵然你是必给我损伤的鞭子,我又怎能不迎接你?迎接你,即使遍体绿叶碎为尘泥……”我的心只顾合着雨的节奏跳舞,却忽略了自己是出门在外的人。一时间被雨浇个透湿,不免狼狈不堪。
初秋的雨已透着凉意,紧裹在身上的衣裙,似乎在提醒我:我是初次远离家乡出来寻找运气的,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看着车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着雨中一顶顶移动的花伞,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又该往哪里走?这雨线下美丽的风景并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前程未卜的匆匆过客。我打了个寒战,雨中的激情霎时一跌万丈,所有学生气的浪漫都化作雨打秋叶的声音,一点一滴如悲泣……我不由低了头,在雨中疾走起来。
“姑娘——”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但我没有理会。在这陌生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叫我的。我依旧只顾走自己的路。
“姑娘。”直到喊声在我耳旁响起,我才惊觉似地抬起头。转过身,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姑娘,你走得好快!这把伞给你用,可别淋坏了。是去赶车吧?”她从提篮里抽出一把备用伞递给我,看来她是去为滞留的人送伞。在她那刻满风霜的脸上,我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只有满眼的怜爱与关切在告诉我一个显而易见却被我弄了半天才明白的问题:她在为我雨中送伞!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对她感激地道过谢。
看过人与人之间太多的冷漠,感受过太多的事不关已的麻木,疲惫的心早已被封冻。大娘脸上慈祥的笑颜,仿佛雨后阴霾的天空投射下来的一缕阳光,不仅烘干了我身上的雨水,也烘干了我忧郁潮湿的心。
此刻急雨敲打在伞上,像快乐的精灵在舞蹈。我撑着这把伞,也撑开了一方晴空。
就是这萍水相逢的善举,拯救了我青葱岁月的信仰,也成为我以后人生的基督,让我常常心怀感恩——心怀感恩地做好自己,心怀感恩地善待别人。
(通联:钟祥市一中)
(摘自《荆门晚报》2012年12月1日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