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大学的最后一学期，大家都为找工作而忙碌、焦躁，跑得最多的是招聘会。

　　几场下来，已有同学成功签约到学校，虽然有的人签的是私立学校，但我和万贝都羡慕不已，有总比空忙活强，我们俩投出的简历都是有去无回。

　　在武汉参加完一场招聘会，听说黄石有一场师范专场，于是我们结伴上路，万贝是大冶人，很看重这个机会，我也想去碰碰运气，火速赶到黄石时已是晚上。万贝联系到市区的表哥，表哥不在家，是嫂子出来接的我们，进屋后才发现客厅里一桌麻将等着在，嫂子就继续打她的麻将，家里热闹非凡。万贝把我拉到旁边，带着歉意说：刚嫂子问吃饭没，我说都吃过了。我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说没事，有住的地方就很好了，我们关了门在房间里啃起饼干填肚子，一边想着明天的招聘会好好把握。

　　第二天，我们虽然去得早却进不去，招聘会只对那个学校的师范生开放，我和万贝只得眼巴巴地在外面吹冷风，看着外面的人逐渐少去，万贝终于按捺不住，往家里打求救电话。好在家里人一番周折，总算托人送来两张门票。等我们进去，上午的招聘会已近尾声，本不大的会场更显冷清，不少招聘学校已收摊，万贝顾不得多看，上去就自我介绍、送简历，但人家只说已经收满了，万贝不放弃，竭力争取着说：请您收下简历，对我来说是多一次机会，对您来说也是多一次选择，可以说是双赢。我在心里叹服万贝反应快时，有名招聘人员真的回身收下了简历，并嘱咐到：你马上到教学楼去，我们在抽签试讲选拔了。那一刻，机会终于招手了。

　　我和万贝过去的时候，教室里选拔似乎已经开始，台上同学正激情澎湃地讲着什么。一场人生的考试就在面前，快得让人来不及准备。万贝却没有进去，只在教室外的花坛上站着，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我们都定格在那里，我知道万贝在等什么。我们俩都属于那种内向型的女孩，虽然功课不差，碰到集体活动，却习惯于躲避、被遗忘。而眼下，必须走上讲台，展现自己、一争高下，在竞争中谋生存。在那些大方、洒脱的应试同学面前，万贝已经把自己淘汰掉了，她不自信，也没法自信，想象着自己在台上窘迫的样子更难受。

　　我没有催万贝，退缩不是她的错，换作我，就有勇气吗？那一刻，我觉得内心也很受煎熬，在别人壮志豪情往前冲的时候，我却还如此懦弱。万贝内心的痛苦自然更甚过我，许久万贝哭了，那种无声地哭，只看到滑落的眼泪。万贝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浓重的伤感和无奈，笼罩着年轻的我们。那天，我们幻想着下午还有招聘单位，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就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招聘会场，等了一中午，明白招聘会全部结束了，我们又悻悻地踏上了返程。

　　也许什么事情，开始的时候总是千难万难，成长总是这样开始的。后来我经历了各种试讲、面试，每一次都会胆怯，却会坚持去做，我总忘不了那次万贝的眼泪。她后来只身一人到南方，凭自己的真才实干在一家大企业干得有声有色，看着照片上，公司年会万贝一身露肩红礼服、端着精致的高脚酒杯，已是仪态万方、气度不凡。

　　（通联：市中天街81号）

（摘自《荆门晚报》2012年12月25日A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