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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匠人

时间:2013-01-06 00:00     来源:     作者:王雄    点击:

     

  我所在的乡村主要有三大匠:木匠、篾匠、石匠。乡村的自留山比较多,山里的树只要勤栽,还是能看见其成材的。这材以松树、柏树、杉树较多。松树多用来做椅子;柏树多用来做桌子、板凳;杉树多用来建房立柱做梁。因此木匠又分为好多类型的“师傅”。

  清楚地记得邻居有一年请邻县做椅子的师傅,来家里忙了一月有余,做了好几十把松木椅子。这种椅子现在也只有在乡村才能看得到了,或者它自始至终都未能挤入它所在“行业”的名流。说起它的造型其实也很简单:一个略显长方体的底座,再加上一个靠背。可就是这两样看似简单的部件,要想不用一根铁钉把其完美而牢靠地连接起来,并非易事。底座有四个直角部位,其四分之三的本质被掏空,然后上锅蒸后曲成直角。不能蒸得太老,太老曲成的直角韧性太大,不易牢靠;也不能太嫩,太嫩曲成的直角会损伤那四分之一的材质表面,或者直接“咔嚓”脆成两截。不管是底座的连接,还是靠背的连接,以及两个部件的连接都是靠凿眼穿入来实现的。这凿眼的种类有方有圆,有的前宽后窄,有的前窄后宽。小的时候一直都未弄明白,直到前几日拆开一气瓶,经旁人告解方才顿悟:有些木椅的接头一旦进入眼口,是很难再拆开的。如此智慧让我想到了鲁班。

  会做桌子板凳的师傅不比做椅子的师傅轻松。柏树是“十年树木”之外的类型。生长缓慢,加上它的枝叶年复一年地被砍下来熏肉,材质上布满了“结疤”。柏树本身就材质坚硬不易变形且重,加上满身的“结疤”,考验师傅的不仅仅是本身的力道,还有对“结疤”的巧妙处理。虽说师傅都是就料定尺,但对基本的黄金分割,简单的数学几何还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的。

  还有一类木匠,专门从事盖房子时,埋檩子、平八字、立柱上梁、钉椽子的工作。那时房子普遍都是土坯房。土坯垒好了,房顶除了瓦片以外都是木匠的活儿。檩子是平埋在靠近房顶一人多高的地方的数根圆木。等房子盖好了再在圆木之间铺上木板,就成了小阁楼。这被称为“正楼”。正楼所需的木板是由另一类木匠——“改匠”来完成的。这改匠所需要的工具比起前面说的木匠少了很多专用工具,最主要的就是一把大锯:大约两米长,六七厘米宽,一厘米多的锯路。一根圆木在被平均剖开之后,留下的锯末里也渗透着工匠们辛劳的汗水。

  八字就是房脊,前高后低,前短后长,像极了“八”字。八字的三个点要左右平行且水平,因此被称为“平八字”。立柱上梁是在八字之下为分房间而延伸出来的工作。虽然没有武当那“一柱十三梁”的讲究,但分隔带来的力道均衡问题还是要考虑周全的。钉椽子是最简单的工作。椽子都是由改匠来完成的。钉的时候把间距算好,线拉直,在八字的圆木上用铁钉钉好即可。至于盖瓦基本上是人人皆会。

  篾匠在乡村的吃香程度,并不亚于木匠。特别是在山村,尤其是在用背篓来运输东西的山村。我最熟悉的匠人,莫过于篾匠。爷爷是篾匠,爸爸也是篾匠。爷爷最擅长最拿手的是编席——凉席、晒席,以及那些需要用“席”打底的筛子、簸箕等。这席的取材很有讲究,要在春分之前砍竹,存放在通风干燥之处,晒干一部分水分之后,破竹起簧,而后的篾要被剖成两到三层,上中下三层都各有其用。而且剖成的薄篾不能现用,要晾干一部分水分之后方能编制器物。父亲的手艺不完全是祖传。因为父亲擅长的是编制背篓。背篓的种类很多,父亲几乎每样都精通。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其名声远远高过爷爷。他会在农闲的几个月里走家串户,凭着过硬的实力挣着那份“手艺钱”。那个时候他就跟我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石匠的分量要比木匠、篾匠轻一些。石匠起先只是打石磙、石磨。石磙用来脱粒麦子、稻谷等,很是粗糙;石磨用来磨面、磨粉,相对要精细一些。后来石匠担起了刻碑工作,练就了他们一手的好毛笔字。

  如今的乡村,年轻人越来越多地涌向都市。春去冬回,匠人逐渐地消失,其手艺必将失传。当乡村渐渐失去纯正之时,我成了一名乡村新型的手艺人,为钢筋水泥矗立起来的楼房装饰其外表。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人们无法定义乡村一词之时,是否会有人提及我等这类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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