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九岁，刚入村小任民办教师，二婶便以媒人的身份给我张罗对象。

　　她和堂妹一起来到我家，对母亲和我说，她们生产队里有一位姑娘长相好，心灵手巧，年龄也相配，小我一岁，要介绍给我。然后就为我们定下初次当面的日子。

　　像蜂蝶飞入花丛，像鸟儿栖于密林，我在欢愉、甜蜜和幸福中默默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那天下午从学校回家，我换上了一套虽然有些皱巴却是属于自己最好的衣服，在傍晚出发，和母亲一同到二婶家与女孩“当面”。途中，我怕遇见熟人，怕别人知道我去当面，总是尽可能地躲避熟人。

　　到二婶家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女孩和她的母亲终于来了。

　　二婶堂屋的方桌上，燃着一盏墨水瓶煤油灯，闪着昏黄的光。我们男女两方靠在两侧墙边相对而坐，两个媒人（另一个是女方的媒人）靠在桌边坐着。

　　二婶先介绍了我方的一些情况，接着女方媒人介绍了女方的一些情况，然后让我们双方表态同不同意。按规矩男方先表态，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实在底气不足。一来家庭经济条件差，二来相貌平平，甚至有些难看。迟疑了好一会儿，总算从嘴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同意。又红着脸声音很小地补上了两个字：满意。两个媒人请女孩表态，女孩含着笑望着母亲，她母亲说，女儿应该是表示同意，只不过是羞于表达了。

　　过了两个月，女孩因为有了新的对象托二婶把当面的礼品退回来了。

　　可是在那两个月里，我会做什么事女孩不一定知道。

　　我试图通过努力在双方的相知相爱中让我们的爱情幼芽能够不断生长、壮大，我进行过一些预设。

　　女孩可能会到学校打听了解我的情况，我在学校总是努力工作，并且把寝室整理一新。

　　女孩可能会到我的村落我的住家打听了解我的家庭和家人，我和母亲坚持每天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命令”母亲注意搞好邻里关系，不要像以前那样好与人争吵。同时也把房间精心布置了一番。

　　我给女孩写了一封信，构思了好几天，足有三千字。表达我对她的关心和了解，表达我的理想和愿望，表达我的山盟海誓。只不过鸿雁传情晚了一步，在即将转交到女孩手中时，其礼品已退回了。

　　那时候母亲总是改不掉常与人争吵的恶习。那时候听堂妹说，女孩通过介绍跟在附近镇上的一位吃商品粮的企业职工恋爱。

　　那些年，我经常从女孩的家门口走过，这是我到多年前出嫁的姐姐家里的一条必经之路。一次，走到她家门口，恰巧和她相遇，她一手牵着牛一手拿着镰刀，挺秀气地走着，一只大白狗朝我奔来狂吠着，她赶走了狗，我向她说了声“谢谢”，她脸红了，朝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在1985年初当我有了准妻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

　　三十一年前的初恋，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能言表吗？

　　（通联：掇刀区麻城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