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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街道(2)

时间:2008-05-15 00:00     来源:     作者:全雪莲    点击:

                        夏
    讴歌春华秋实的人太多了,使我不能不为夏而一泼不平之
墨。
    漫步在四季的长河里,我用心灵和眼睛发现:春天,一切都
是清新,春风吹开凋败,春雨洗绿枯残,然而却是那么稚嫩,就
像刚降临人世的娃娃。秋天,满世界都是成熟和收获,沉甸甸的
枝头,金灿灿的稻场,但却失去了那么多的青枝绿叶,只有满目
的光秃和冷落。就像久经沧桑的老人,饱含着一世阅历,却换来
了满头满须的花白和那驼着的腰背、蹒跚的步伐。它获得了,也
失去了。
    然而夏呢?
    那怒放的花、那葱茏的绿,开得大度、绿得深沉。千枝万叶
茂密旺盛,洋溢着生命的气息。带着春天的嫩芽,继续孕育成
长,然后换来沉甸甸的希望。哦,默默无闻承上启下的夏天,蕴
藏着力量、蕴藏着希望,让人想起年富力强。他们告别童年的幼
稚,开始青年的冲动,拥有着坚毅拥有着活力,走向成熟走向希
望。
  我赞美夏天,因为他踏实而有魄力,稳重而不浮华。
                              (1984年9月4日)

                      过去的生命
   
    那过去的我的生命,在哪里?在哪里?
    在这静静的月夜,踏着铺满碎银的小路,我把她寻找。
    初时,她在母体中,在襁褓中,在哇哇的哭叫声中,在踢打
的拳脚中,带着生存的渴望,她急切地走过来了。
    阳光,鲜花,蝴蝶……她在成长,她在歌唱,她在求知,她
在天真烂漫的园地里起舞。浓云,狂风,暴雨……她在惊愕中,
带着泥泞,带着创伤,顽强地走着、走着,朝着阳光明媚莺歌燕
舞的春天。
    哦,在经历了一番拼搏之后,她终于走进了春天。她没有忧
伤,没有迷惘,没有沉沦——她懂得:肩负着母亲交给的重任。
于是,她那自强不息的脚步,踏进了不容蹉跎的岁月里……
    那过去的我的生命,在哪里?在哪里?
    哦,我找到了,找到了。踏着溶溶月色,我走向曦光灿烂的
黎明……
                                   (1984年12月28日)

                夜空,圆月上一轮虹光……
    最好过的时刻是晚上。这热的天,太阳像个魔球,叫人看一
眼便金星直冒,头昏目眩;地上像刚泼了沥青,滚烫灼热,心里
懒懒的、恹恹的。只有到了晚上,一垮的人都将桌子搬到外面吃
过饭以后,端一杯凉茶,和着习习的夜风吞下肚去,稻场上便满
是竹床躺椅了。
  乘凉的人是一堆一堆的,这儿是老人和孩子们的天地,老人
们在那里谈天说地、忆古思今;小孩子便在爷爷奶奶们的身边窜
来窜去,躲猫迷,或者在膝腿里溜上溜下,  “咯咯”的乐,时不
时引来“啪”的一声,老人和孩子便一起欢笑了。这边是男人们
的场所,海阔天空、影视报刊,无所不谈,偶尔也戏弄一下正在
恋爱的小伙子,谈谈女人们的秘密,这时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笑
声:放肆的、羞臊的、难为情的……那边是女人们的世界,有的
抱着婴儿毫不避嫌地掀开衣服,露出白白的乳房,将乳头硬塞进
婴儿的嘴里,堵住孩子的哭声;她们讲谁的针线做得好,谁的庄
稼长势又好,谁谁的男人好,碰上莽撞的姑娘插上一言,她们便
转换话题,谈论起姑娘们来,她们谈谁的对象漂亮多情,将来准
能体贴人,她们也谈自己做姑娘时的荣光,间或也逗弄一下那姑
娘几句,开些低级的玩笑,惹得姑娘们嗔骂着,捂着嘴巴“哧
哧”地笑,她们则带点乡村妇女特有的野性哈哈大笑,有的还用
手直往眼边揩那笑出来的泪。那儿是半大的孩子们借助屋内射出
的和月亮泻下的光在下棋、打扑克、看娃娃书,赢者的得意、输
者的无可奈何、童贞的欢笑在这儿都是不可缺少的……   
    我从城里回来,还是第一次沐浴在这样闹热的氛围中,以一
个大姑娘的身份,我理所当然地坐在女人堆里,听她们谈自己的
喜怒哀乐。   
    “雪呀,找男朋友没有?”大概二十岁最受人关注的就是这个
问题了,一个声音朝着我问道。   
    我欠欠身,做出羞涩的样子回答说:  “没有,还早哩。” 
    “那你在城里平常做些什么呢?”极认真的语气。   
    我心里不禁奇怪她的问话:“除了上班,当然就是玩喽,打
球哇下棋呀,都来。”   
    “不搞别的啵?”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神秘感。   
    “嗯。”我点了点头。   
    “咦哟——雪儿哪。”随着一个爽朗的声音走来了王妈,她原
是我们村的妇联主任,办事说话都利索泼辣,令人信服。下午我
刚到家时,她就要我晚上出来乘凉,说是有话对我说。她放下椅
子坐定后,望着我说:  “你现在倒是落后了咧,你们一班子最差
的栀子都不得了了,结婚生孩子的人,还有一股劲,跟农学院的
人学了技术,自己庄稼种得好不说,现在又当了义务老师,教全
村的后生姑子们学,还说要让全村都富起来!过一会她就来的,
来了你就知道了。嗨,这都是什么时候啦?八十年代了,你还一
天到晚玩,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我老婆子都以为该多学点东西才
行。得亏了栀子,我们都跟到沾光……”
    “栀子——栀子来了。”也不知是谁一声叫,众人都站起来奔
向她,接孩子、递扇子、搬椅子,人们众星拱月一般,注意力全
转移到她那边去了。就连王妈,也停止了絮絮叨叨的说话。
  栀子从容坐下后,边哄着没让别人接过去的孩子,边一本正
经地扫视众人,当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时,她只冲我点头微笑了一
下,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她用一种略带沙哑的疲惫声音说:  “今
天,我再接着给大家讲糯稻的合理施肥问题……”
    “呃咕——”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很不自然的噎闷音,就像要
咳嗽却用劲憋着似的,我这才感觉到稻场上寂然一片,早已没有
了刚才的热烈气氛,那边老人们低声哄着孩子,不时冲这边探探
又轻声嘀咕几句。除了从田边传来的蛙声以外,偶尔送过来几句
半大孩子们压抑的笑叫声;男人们、女人们都定定地望着栀子,
听着她略带沙哑的疲惫声音,包括王妈,全显得那般庄重、那般
虔诚……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感,我觉得这是一幅极和谐而又肃
穆的画面,我想把这幅画画出来,我想把这些曾一度对鬼神那么
迷信、那么虔诚而今却如此崇拜科学渴望知识的劳动者的形象画
出来,我要真诚地告诉人们,当今的农民啊,是怎样紧紧配合着
新时代的节奏,矫健地踏上改革的征程的!
    这样想着,我便开始在心里取景构图,我发现栀子身上被月
光涂满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变得更加柔和而别有一种健康朴实的
美妙。我不由抬眼望了望夜空,只见满天星斗,月亮像个玉盘挂
在当中,周围一圈金色的光晕,在天空湛蓝的背景下,显得更加
皎洁清亮。而且,圆月上还有一轮半弧形的七彩虹光!曾听老人
们说,那叫“夜眼”。说是天空如果出现夜眼,天气就要大晴了。
    可是此刻,老天睁开夜眼,是要窥看人间的什么呢?
                              (1985年9月)

               
                      蓝色的缪斯   
    我们的生活都不容易,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必须有
    恒心,尤其要有自信力,我们必须相信我们的天赋是用来作
    某种事情的,无论代价多大,这种事情应该做到!
                                    ——居里夫人
    我特别喜欢蓝色,床单被褥、棉袄衬衣无一不是蓝色,条件
允许的话,我真想把我的房间涂成一整片蓝色的空间。有人说蓝
色是象征安宁和平的,可是我分明已在坎坷之路上奋斗了几年,
为了我的理想、为了我心中的缪斯、为了我心爱的文学……我非
常理解丑小鸭在变成了白天鹅时从心底里发出的一个快乐声音,
我真想自己也能有发出快乐声音的那一天,所以我做了许多梦,
梦里的缪斯女神总是穿一身蓝色的衣裙……
    一、  “五月的乡村”有一个小姑娘
    爷爷的额头就像一张揉皱了的纸,写尽了几十年的酸甜苦
辣,我的童年时光就镶嵌在里面。不记得爷爷怎样用童话中的小
船把我轻轻摇荡;也不记得那绚丽的“花蝴蝶”是怎样飞落在我
的辫梢上;不知道我是否曾躲在爷爷背后与星星捉迷藏;也不知
道我把七月的萤火虫往瓶里装就是在装向往……不知道,也不记
得了,儿时的好多趣事都遗忘了。
    但我的确是个天真爱幻想、好奇又淘气的小姑娘呀。
    我读五年级了,我把那绿油油的秧苗看成是一张碧毡,可以
睡在上面做甜美的梦;我把渠道里的流水当作一条玉带,可以到
天宇里抚摸太阳的脸庞;我把朦胧的晨雾想成缕缕轻纱,裹着乡
村姑娘的羞涩……我把五月的乡村想象成一幅涂满了翡翠色彩的
图画,我把这幅画“画”在我的作文本上,我的语文老师赞赏至
极,在作文评讲课上大讲特讲,甚至传到初中年级里阅读、讲
评——我的诗“五月的乡村”成功了。有人曾说:一次偶然的成
功,将是一个人一生奋斗的起点。我的艺术理想由此萌动了,那
是在我未满十一岁读五年级下学期时。我很感谢这位老师对我进
行了及时的鼓励与鞭策,虽然我由此产生了严重的偏科思想。如
果没有那位老师的鼓励,我的语文成绩尤其是作文能力就不会一
直名列前茅直到高中毕业;如果没有那位老师的发现,我也就不
会献身文学至此地步。
    我的理想萌动于我十一岁那年读五年级作文“五月的乡村”
之后。
  可到后来,我发现人们把“绿苗”与“碧毡”、“流水”与
“玉带”、“晨雾”与“轻纱”联系起来想象早已是很平常很平常
的了,我不免沮丧——为自己是第三类把美人喻花者而沮丧。
  二、落叶固执地要去亲吻那一片土地
  如果大树想拥有一片更葱茏的世界,它必定会有落叶飘下,
虽然它曾躺在秋的怀抱里默默地叹息,可当它看到那一片有生的
机体时,它又叹息了,这一声叹息该是幸福而饱含希望的,落叶
欣慰而又固执地要去亲吻那一片土地……
  自萌发理想那时起,我便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
时以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身份出现,我开始阅读一些名著,所学科
目除了语文课以外,我每次都是偷偷地看小说。有一次一节课老
师就没收了我的四本书,好多书目都是我在读初、高中时所看
的。我常常抱怨环境不好,巴不得快点长大,快点跻身于成人的
行列。我总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说给谁听,好像别
人都不会理解我的,于是我只有动笔写。我第一次投稿还不满十
五岁,是在一九八一年高中毕业时,那叫什么投稿哟,用一种很
普遍的信纸(我不知道应该用方格稿纸)抄写得公公整整,有小
说“花间的梦”、诗歌“眼睛”等十五首,我慌里慌张深怕别人
看见,就像作贼一样地把信稿丢进邮筒——把一颗忐忑的心胡乱
扔了进去——而且是分别寄给湖北的《长江文艺》和上海的《萌
芽》。瞎,至今想起都脸红。我在家等啊盼啊,四个多月都过去
了,  《长江文艺》寄来了退稿——铅印的退稿信,不知哪位好心
的编辑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叫我“先多练练语言基本
功”。语言,这作为文学创作最起码最基本的东西都还没有过关,
何谈写作?我好伤心。我决计再也不投稿了,但我没有停止过习
作。
    我在学校是文艺积极分子,独唱众所周知,加上天赋很好的
嗓子,高考落榜后,在老师的推荐下,经过多次考核,我进入了
本市京剧团作为随团学员开始学习戏剧表演艺术。剧团本已濒临
瘫痪状态,随团学员几乎无人问津,我也乐得松闲地干自己的事
情,在这期间,我写了很多东西。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自以为
颇有进展,加之经不住同事的一再勉励,我终于再次鼓足勇气投
了第二次稿。这次是投给南京市文联主办的《青春》杂志,编辑
很快回信说我“文笔流畅清新,语言优美生动”,只是“构思不
新”。我从心底里吁口气:终于过了语言关,可以正式地偿试写
作了。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所喜爱的事业里去,我把所有
时间都化在看书写作上,我以为读写就是我的工作。
    两年多的日子不长,但也不短,剧团就像一口染缸,有些事
在前台是戏,到后台就会变成生活本身,  “好高人愈妒,过洁世
同嫌”,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由于各种原因,导致我衰荣毁誉,
我告别了剧团、告别了诞生我最初理想的地方,开始涉足到更大
的社会舞台,为求生计而颠沛流离。
    我算不得一个人才,但我要说,  “改革”这个词近年来特别
时髦,什么都在改,包括吃饭穿衣,惟有旧的习俗观念却不见
改。招工是要吃商品粮的,用人是要有大中专文凭的,剩下我这
样的,虽不甘平庸,却苦于无用我之地,只落得个搞临时工,招
之即来呼之即去,任人支配任人使唤。近两年的时间,我先后当
过饭店服务员、地方志编辑、工厂幼师。有能力?有能力没户
口!生就了流水般的命运,又岂能企求安定?走吧,还是走,
“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因为我能走天涯,我报的文学院函授资料到处漂泊,十二期
的《文艺学习》我只收到了六期;因为我能走天涯,我的退稿无
处不有,俗人们极尽讥笑揶揄之能。我的业余生活很丰富,下
棋、弹琴、唱歌、画画、打球都喜欢,口舌创作家们就指指点
点,不断臆造新的关于我的人生篇。我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深居
简出,克勤克俭,才不让须眉,何以让一些庸人有可挑剔之处?
我就像一棵落寞、孤独、久旷的小草,无论狂风暴雨总是一味的
毫无顾忌地向我倾泼发泄,微风温柔抚慰我的日子是太少太少
了。熟知我秉性为人的人,顶多不过叹息我,给我一点哀怜,有
的则劝我干脆弃笔不干了,说是“如果追求的理想达不到,为了
生计应付现实也是理想。”不如找个能干的男孩子把我带出来转
商品粮,干份轻闲稳定的工作……我不能想像我丧失了对于理想
的追求会是什么样子:堕落、市侩?我也不堪自己依附于男人才
能立足社会,有的女孩子翼求男人的坚毅和支撑,为什么自己就
不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硬汉?!不,我要自强自立,我要纯质地
塑造就我的全个!虽然我前面照例有许多的艰难险阻……
    三、有了绿色,成熟的金秋会远吗?
    不管我在人生的旅途上,到处承风受霜、遭接白眼冷遇,我
都要顽强地毫不懈怠地走下去,即使这条路铺满了凄风苦雨……
    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十八岁一过,便可谓是多事之秋了,有
许多人沉溺于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的爱情里;也有许多人终日身着
乔装,穿梭于大街商场间。我呢,把爱情比美酒,没人与我同
享;把街道比舞台,没时装来表演。只好涉足自己的沙龙,潜心
汲取,以求更深的造诣。我先后参加了本市举办的“文学创作讲
座”和“诗歌创作短训班”,在学习过程中,我结识了湖北以及
全国知名的作家、诗人,像楚良、绍六、沙铁军、刘益善等。在
他们的引导和本市老师的扶植下,我发表了一些“豆腐块”,而
且还加入了市作协,成为一名作协会员。
    照例有人叹惜我,有人劝我不干了,也照例有人编排我、嘲
讽我。其实,几块“豆腐干”算什么呀,可是,在夏天孕育了蓬
勃的绿色,成熟的金秋会远吗?要知道,我们的生活都不容易,
我还得一个人孤独的艰难的以一个无业的农村姑娘的身份去走那
漫漫无止境的人生之路,我还得用我柔弱的肩膀去担负起那与生
俱来作为一个人的责任,我也还得将我单薄的胸膛去迎接风霜的
袭击!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必须有恒心,志在顶峰的人。
不会在半坡流连;我们尤其要有自信力,决心要成功的人,已经
成功了一半,我们必须相信我们的天赋是用来作某种事情的,无
论代价多大,这种事情必须做到!
  记住:石子尚存,火是不会熄灭的!
                                   (1986年3月10日)

                          雪趣
    长到这么大,不曾爱过任何的花,唯对雪花情有独钟,常常
感叹造物主的奇妙,竟有这小小的白色精灵在那里天使般起舞
着,须臾就将大地上那些残败、丑恶、肮脏的东西掩盖起来,给
你一个崭新、纯净的世界。
    我偏爱雪花,得从儿时说起,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每到
入冬下雪,整湾的孩子就会聚在一起玩雪,诸如“做雪人”、
“打雪仗”那真是小意思啦,最喜欢就是鹅毛大雪飘扬,天气奇
冷,便会结冰,屋檐树梢挂一串串的冰凌,像勾子一样勾得我和
伙伴们心里直痒痒的,知道大堰塘里一定结了厚厚的一层,也不
管祖公和母亲如何叫喊,于是蜂涌而至,男孩在上面“滚铁环”、
“打陀螺”、“斗鸡”,女孩在上面“跳绳”、  “踢键子”、  “跳房
子”,热火朝天,真比过节还美气。偶尔一个人提议,便每人敲
了一块冰,抽一根草垛里粗牢些的稻草,找准一个地方,坚持不
懈地用嘴呵气,便会化出一个小孔来——呵气也有巧妙,须得专
注于一点,不慎会把气吹散,孔和着边缘一起溶化便白搭——有
孔的把稻草穿过小孔系上,用手提着,你自管满湾地走,想象是
一面镜子,拿起来照着,对面的人便十分朦胧却十分漂亮,若果
当一面锣么,须拿了小棍棒之类的做锣槌,敲出的声音很清雅,
别有一番韵致的。偏男孩子信喜欢亮着嗓子大叫“补——锅哇”,
后面随即来了一群应和,则是“收割季节,谷粒满仓,各家各
户,鸡伢(鸭)小心。”喊得整片天都是憋腔憋调的湖南花鼓味
道。
    随着雪花的纷纷扬扬,长大的思想里有着太多太多的重荷和
压力,玩雪已成为一种记忆、一种永久的怀念,偶尔出去赏雪也
只能算是附庸风雅。
    那日黄昏,与夫去娘家回来却不期路上空旷无人,竟有了厚
厚的一层积雪,踩在上面,那么“嘎嘎”地响着,很轻柔很动
听。我十分惊喜,挽了夫君说:  “下雪了!”谁知夫君竟突然挣
脱我向前猛跑起来,一下跑出去好远,我并不知为何,正自愣
神,却硬生生有好大一个白球自远而近,向我飞来;我连忙敏捷
躲过。夫在前面大笑着,我终明白过来,岂敢示弱,赶紧抓起一
大把雪,捏成团,拚力扔去,却不及;夫复扔,我遁,一球还是
击在了我的身上,眼看还有一击,紧中生智,我假装很痛地蹲在
地上撒娇,夫便弃了“球”过来拉我,我却耍赖躺在地上滚了起
来,夫竟童心大发,亦随后滚来,最后两人滚在一起……
    终是十分的累了,我俩便起来抱膝坐在雪地里,看看空灵的
世界里仅我们两个小人儿,抬眼望天,一轮皎洁的月亮圆满地挂
在纯净透明的没一丝杂色的天穹里,夫过来拥着我,轻声说:
“真好!”
    我看到面对我的是一张真诚坦荡的脸,平日的俗气已被荡涤
殆尽,什么家庭琐碎、工作烦心、人生不如意事,早跑得无影无
踪,有的是净化了的清新和雅致,回味雪中情趣,我不禁对着纯
洁的素色世界,对着远处那些亮着灯的幸福窗口,也对着我的夫
君,低柔地应了声:“真好!”
                               (1994年12月26日)

                   在哭泣的日子里
    人生的经历太多,会使你忽略许多东西。但那一个寒夜,那
一次朋友来访,却让我永生难忘。我知道,友情的债难以偿还。
    十七岁那年,是我屡遭挫折和伤害、精神极度疲惫的时候,
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很苦很苦,总觉得自己的磨难太怪太奇,总觉
得前路太险太恶。少不更事的心,有着太多太多那年龄还不该承
受也承受不了的深重的创痕。我整日生活在阴郁无望的日子里,
心无一丝活气,伴随我的是无休无止的哭泣。寒冷的冬天冷却了
我的热情,我心如冰,我甚至想到了死!但我不能也不甘,蓝天
碧水里有我温馨的企盼,我默默无语……
    就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我照例蜷缩在寝室,听着外面北风呼
啸,想着前途黯淡,心感到寒冷而阴霾。忽然敲门声起,我懒懒
地打开门。
    “嘿,你好!”为首的一个男孩子大声问候着。我仔细看是高
中时的同学,还有另外三个。尽管他们披着满身的雪花进来,可
冰冷的小屋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有一个同学是在外地工作的,他回来探亲时听说了我的情
况,便与同学相邀了来看我。我们说起了学生时的趣事,我们谈
那时的同学,谈早恋现象,也谈老师的无奈,我们谈了好多好多
……”这一场谈话,令我想起了我曾有过的骄傲、自信和快乐。我
们谈得热烈而投机,不知不觉已过了午夜,他们要告辞回去了,
我便送他们出来。
    夜已十分沉寂,惟有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洒,鹅毛般大朵
大朵,人一下子都成了白色。我抖着:这是一个多么寒冷的风雪
夜呀。送到院子门口,他们怎么也不让我再送,便又站在那儿
讲。我被他们妙语联珠的幽默逗笑了,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暗夜
雪原里回响,那么清脆明亮。我依然快乐活泼——我被自己的发
现震惊了!
    “好,这一次寒夜访友,就是想要你重新变得自信起来、快
乐起来。”不知哪个同学这么说了一句。
    又一个同学接着说:  “是的,振作起来,相信你能战胜挫
折。”
    他们告辞走了。听着踩在雪地里的“吱嘎吱嘎”的声音,看
着几个活动的“雪人”渐渐远去,我的眼泪“哗”一下潮涌而
出。我呆呆地站在雪地里,任由风雪吹打,我一动也不动,我的
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热情。我知道这一站,我又成了坚定
顽强的我。是啊,  “振作起来,相信你能战胜挫折。”磨难不可
怕,困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意志的消沉与颓废,我们的生活都
不容易,我警诫自己。我知道,我还得一个人孤独地艰难地去走
那漫漫无止境的人生之路,我还得用我柔弱的肩膀去担负起与生
俱来做为一个人的责任,我也还得将我单薄的胸膛去承接风霜的
袭击,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阴郁日子里有了朋友的安慰和关
切,人生就好似一首歌,婉转而美丽动人。
    当我捱过坎坷的岁月,受创的心重又变得完满,我一如既往
坚强地站在人前,朋友佩叹曰:“打不垮的雪莲!”我百感交集。
多少往事,酸甜苦辣齐涌心头,兀自竟有一股十分十分苍凉的感
觉。我承认,我是个逆水而行的搏击者,但是逆境里,没有朋友
的祝福和激励,也不会有我的今天。所以,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
日子里,我都会想起那些曾经在我灰暗的时候送给我阳光的人,
我应该告诉他们我内心深处要说的话:
在哭泣的日子里,感谢友人!
                                  (1995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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