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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臂蛙王 第八章 与军权的近距离接触(三)

时间:2009-07-27 00:00     来源:     作者:泉溪    点击:

 

    他说,总希望再拼一次,不仅是为自己,也是希望再一次为国争光。因为2008年的奥运会不同于以往,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举行的奥运会。而对他来说,他这一生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泉溪


1


    深秋时节,天高云淡。街头的梧桐树一片金黄。我们马不停蹄地采访曾与军权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比如,他的妻子、儿时伙伴、队友和朋友。有一天,我在他的朋友刘海涛的诊所闲聊。海涛说,军权过两天就要回来了。我很惊讶,说:他的训练不是很紧张吗?海涛说,他要回荆门为他父亲做七十寿辰。


    我们一直没有更多的机会与军权做过多的正面交谈,所以一直在采访他周围的人。我有些兴奋起来,想,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更深入地采访他。


    两天后,我正在家里整理稿子,手机响了,是军权的手机号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仍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速,很沉稳也很清晰。他说好久没见,想邀我们聚一聚。我说,好啊,我来安排,给你接风。他说,我来做东。最后争来争去,还是我争赢了,由我做东,时间定在第二天中午。听说后来赵敏责备军权,说,不是说我们做东的么?军权一脸委屈,说,我说不过人家。


    第二天中午,我在一家干净的小餐馆订了座,给军权打电话,还邀请了我们共同的朋友——做音乐的朋友作陪。朋友时间很紧的,仍提前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就到门口等军权。一会儿,就看见军权和赵敏。街道上,人流车辆来来往往,众生之中,两人并没有亲昵的举动,但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夫妻。——就这么奇怪!我忽然有点感动起来: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为什么一个人与之牵手的偏偏就是这一个而非另一个呢?这背后该有着怎样的机缘啊?


    见了面,大家都很高兴。生活中的军权与泳池中的军权或者说与电视上的军权是不同的。生活中的军权很普通,只有那双眼睛才能让你感到它的主人与别人有那么一点不同。那里面尽管很平静,但很丰富;很清亮,但却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有一种幽深的感觉。他仍穿一身运动装,两只袖子仍斜插在上衣口袋里。不细看不容易发现他没有双手。军权告诉我,有一次在餐馆吃饭,他离席时,不小心袖子甩了一下,拌倒了邻桌上别人的杯子。那人不依不饶,道歉都不行。后来每次出门,赵敏就将他的袖子装在口袋里了。


    包间很小,墙上挂着一副国画,画的是一棵春天的桃花。我点菜,军权和赵敏总怕点多了浪费。与军权一起吃了很有几次饭了,不管是别人埋单还是他埋单他都要求尽量简单一点。虽然这些年他的收入很高了,家里也殷实了很多,但一直保存着农民子弟的本色。我曾猜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大概因为曾有过的穷困,知道生活的艰难,同时对于未来,他们有种未雨绸缪的准备吧!


    我问他是否喝点酒,他说这次准备回来治一治胃病和胆囊炎,所以不能喝酒。于是我们便喝啤酒,也没喝多少,大家主要在说话聊天。

    军权讲有一次在火车上,乘务员查票,查到他时,他告诉乘务员说他的票在口袋里,让他帮助拿一下。那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架子倒不小,你自己不会拿?军权说,我没有手。那人看了一下他空空的袖子,说,自己想办法。说完就走了。军权脱下衣服,用嘴将票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夹在脚趾间,等着乘务员来查票。军权的袜子是那种有十个趾头的袜子,就像我们正常人的手套一样。其实在家里或者熟悉的环境里,他大多是用脚在做事,只是在公共场合,他怕别人觉得不礼貌,所以很少用脚。现在他没办法,只好用脚。乘务员再来时,看他用脚举着张车票,认为受了欺负,大声嚷嚷:呵!不得了了,这是么意思嘛?票也不看了,发起脾气来。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往这边看,惊动了乘警,乘警来了解情况后,劝走了乘务员。

                                              
    军权说,那时他很生气,脸都气黑了。乘警劝他,说,他们就那德性,你别往心里去。看到乘警一副真诚的样子,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敏说,一般来说,他都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特别是在荆门。有一次在商场买东西,一个保安过来,忽然就要检查军权的身份证。


    我问,他为什么要检查呢。


    赵敏说,军权语言很少,穿一套半旧的运动服,可能保安怀疑他是小偷吧。


    我说,保安也没权力检查别人的身份证啊。


    赵敏说,是啊,商场那么多人,就只查他的身份证。我不干,可军权说,算了。硬是带着我走了。没办法,这就是必须面对的现实。


    从餐馆出来,赵敏要回单位,军权送她去。看着他们并肩走着,我忽然想到那首叫《牵手》的歌——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2


    父亲的七十寿诞是在他家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举行的,我去的时候军权正站在门前迎接客人。这家酒店还有一家结婚的,新郎新娘站在门前一副无比幸福的样子,来来往往的客人互致着问候与祝福。一派热闹的景象!相比之下,军权这边就要冷落多了。我走过去与他打招呼,他的哥哥上来敬烟。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家汉子,也不多话。我与他们兄弟俩说了几句话,军权让我到餐厅里坐。


    走进寿宴的大厅,已来了很多客人。客人大多是从农村来的,可能是军权的亲戚和乡亲,城里人很少。我想如果是一个健全人,以他现在这样的名气与社会影响力一定会有很多社会各界的人来捧这个场的。我感到残疾人获得社会的认可是多么不容易。我来来回回地看,找熟人,然后与他们一起坐下。


    坐了一会,寿宴就开始了。


    仪式的主持并不是酒店的专职司仪,而是电台的两个节目主持人,这倒给寿宴增色不少。因为一般情况下,是请不到这么出色而优秀的节目主持人的,不论你给多少钱。两位节目主持人是军权的朋友,整个寿宴也是这几个朋友一手操办的。


    寿宴仪式进行得温馨而热闹,这让客人们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感动,感动中充满着羡慕。谁曾想那个曾经让父亲最担心的孩子,如今却给父亲带来了如许幸福的晚年!


    自从军权成名后,老爷子也见了一些世面,接受过许多媒体的采访。主持人请老爷子讲话,俩老穿着簇新的唐装走上前台。老爷子是天蓝色的,母亲是翠绿色的。老爷子有点腼腆有些幸福,笑容像两颗甜甜的蜜桃挂在嘴角。老爷子的讲话深情而得体,显得比军权的话多些。


    两个儿子上台去,给两个老人磕头。看着军权一本正经的样子,赵敏站在我们身边捂着嘴偷偷地笑。


    女主持人问军权在这个时候有什么话要对父母说。


    军权说,自己是一个残疾人,父母不嫌不弃将自己扶养成人,吃了很多苦……今生做父母的儿子,他很知足,也很幸福。


    我看见泪花在军权眼眶里闪动,声音有些发涩。接触军权以来,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一个残疾人从小到大,经历了多少艰辛与坎坷,所以也养成了他内心坚强的性格。但我没想到在这个场合他会流下泪水,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流泪。

   
    大厅里变得很安静,大家也泪花闪动。


    仪式在军权的泪光中达到高潮。最后军权的朋友海涛给大家献上一首名叫《父亲》的歌。海涛是个盲人,主持人扶他走上台。他的嗓音纯正,很有些专业的味道,而表达出来的感情又那么准确而真挚,唱得真好。我感叹道:这些残疾人是多么的优秀啊,只是大家没给他们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因为自己的残疾而将自己的才华和情感压抑得很深。海涛唱道——


    不知道曾经有多少风霜,
    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创伤,
    酸甜苦辣都化成了力量,
    你默默的把一切担当。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去给军权的父母敬酒,两个老人高兴地接受着大家的祝福。老爷子以前是能喝两杯的,但年纪大了,现在就只能表示一下心意了。军权和赵敏一席接一席地向大家回敬。二十多桌客人一下子就敬完了,然后军权甩着两只空袖管在席间走来走去,闲人一个!看样子,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也不太会应酬。乡下孩子的样子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3


    为父亲做完七十大寿,军权就开始准备做手术,——他想尽早办完这些事后归队训练。手术前他回革集拜访了乡亲邻里,到出嫁的姐姐家串串门,在哥哥家坐坐,也见了一些儿时的伙伴。乡情依依,无比的温馨。之后,他就住进了医院。


    在他手术的第二天,我到医院去看他。走进医院我就给赵敏打电话,问他们在哪个病房,手术情况怎样。赵敏说手术很顺当,让我不要去了。我说我已到医院了。


    病房里,赵敏坐在床边,军权躺在床上。听到我的声音,他睁开眼与我打招呼,脸色苍白,很疲倦。他说,麻醉还没醒呢,眼皮好重啊。


    我说,你睡吧!


    军权就闭上眼睛休息。


    于是我就与赵敏聊天。赵敏说,上午军权的教练艾老师和师娘来看过军权。艾老师来时。军权已进了手术室,艾老师和师娘就在手术室外等。将近中午的时候,军权才出手术室。出手术室后,赵敏俯他耳边对他说艾老师来了。军权睁开眼,叫艾老师,叫师娘。艾老师看军权那样一副虚弱的样子,哭了起来。


    艾老师居然哭了。我想,他这是心疼军权


    我为军权掖了掖被子,看着那张一夜之间就变得清瘦苍白的脸,想像着这之间经历了多少的痛苦。这时,几个朋友来看望军权。有个开花店的老板,一副很开朗的样子,她在军权醒来的时候变着法儿说笑话逗他笑。


    后来军权的爸妈来了,老人话不多,坐在床头看着闭眼睡在那里的军权。医生说,三天之内,军权不能进食,靠打点滴补充营养。点滴打多了就要上厕所,每次上厕所老爷子都是小心冀冀地举着吊瓶与他一起进卫生间。那种默契,真是父子情深啊。


    五点多钟的时候天快黑了,我对军权说,我明天还来陪你。他很高兴,说,好,我等你。

 

4


    我与军权聊天,军权的父母坐在一边看电视,典典玩着玩具,赵敏照看着典典。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是荆门电视台的两个记者,带着机器话筒。原来,电视台策划了一个系列节目,采访一组社会各个阶层的人,让他们谈一谈在新一年有什么样的希望。2008年是中国的奥运年,当她们知道军权在荆门时,想请这个残奥冠军谈一谈在这个奥运年希望实现的最大愿望是什么。军权是这个节目的开篇人物。


    两位年轻的女记者说明来意后就打开机器开始工作。典典见了很好奇,一会儿跑到镜头前做鬼脸,一会儿要去抓话筒,两位女记者倒是好脾气,逗着让典典也说几句祝福爸爸的话。可一对着镜头,小家伙又没词了。军权一个劲地训着儿子让他听话一点。


    军权坐在床头。他说,他希望自己在2008年的残奥会上取得优秀成绩,为国争光。同时也祝愿自己在新的一年快乐健康。


    敏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才面对镜头。她说了很多,父母丈夫孩子都说到了,这个女人心里装的东西真多啊。说得挺好的。记者又采访军权父亲。忙了个把钟头差不多要结束了,赵敏忽然对记者说,能不能再说一次啊,我刚才说的好像不太好啊。记者说,可以啊。于是又录了一次。这次赵敏说得很简单,她说希望军权在2008年的残奥会上取得好成绩,为国争光。作为家属,她一定照顾好家里,让军权一心一意训练比赛。


    在大家的祝愿声里,窗外悄悄落起了雪花。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民谚说,瑞雪兆丰年啊。对于一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说,这是一个吉兆。2008年在纷飞的雪花中向我们悄然走来。

5


    圣诞节的晚上,城里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我坐在公交车上。街头人来人往,商场的玻璃门窗上刷满六角形的雪花和白胡子的老人。医院里静静的,病人很少。空气里荡漾着一种宁静安祥的气氛。


    我敲了敲军权病房的门,里面也很静,只有电视的声音。“请进!”这是军权的声音。我推开门,只有军权一个人,他正在接电话。


    我问军权怎么就他一个人。


    军权说,要下雪了,他让爸妈回去了。赵敏和典典去逛商场了。他笑着说,商场晚上做活动,赵敏去买打折商品了。


    我俩漫无边际地聊天。他讲2004年雅典残奥会后,有朋友劝他急流勇退。朋友担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能不断下降,怕再也取得不了那么好的成绩了。我问,为什么又坚持下来了呢?他说,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人生最难能可贵的是敢于挑战自我。我说,你现在感觉怎样?他说,压力是越来越大,在刚刚结束的美国的一次比赛中,有一个来自巴西和一个来自美国的两个极富实力的后起之秀很厉害。他说,他们实力相当好,挑战着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


    我说,你害怕吗?


    他说,总希望再拼一次,不仅是为自己,也是希望再一次为国争光。因为2008年的奥运会不同于以往,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举行的奥运会。而对他来说,他这一生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说,在赛场上看到升起国旗,奏响国歌的时候,一定很激动吧。


    他说,当队友拿了金牌站在领奖台上时,我看到国旗升起国歌响起时会很激动,眼泪都会流出来,可当自己站在领奖台上时,反倒很平静了。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像个孩子。


    他讲,在悉尼有一次,他头撞计时板后从泳池上来,这时成绩在大屏幕显示出来了,他拿了冠军。刚一爬上泳池,旁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志愿者抱着他就在脸上亲了一口。他害羞得脖根都红了。他说,那时,我还从没被母亲之外的女人亲过呢,何况是一个外国人。说完,他又笑起来。


    我又问,拍《花开有声》时,有什么趣事没有?他很快地说,好玩!


    我问为什么?


    他说,没压力啊。别人都是专业演员,在演技上自己对自己要求很高,导演对他们的要求也很高。他们演得很苦,而我就演我的本色,平时是怎样的我就怎样演。


    正聊着,赵敏提着几个袋子进了门,典典跟屁虫似地跟在后面。赵敏给军权买了一条裤子一件上衣,喜滋滋地让军权试。那裤子还是名牌的。军权说,干嘛买名牌,名牌贵多了。赵敏说,人家这是打折的,你也没穿过什么品牌衣服,为什么就不能穿?说着就帮军权试衣服。


    我帮军权拉开上衣拉链,下意识地按正常人脱衣服的方法去脱,可衣服一下子就掉了。原来衣服套在他身上就像套在一根木头上。我给他套上新衣,又拉上拉链,赵敏帮他穿上新裤子。他站在床上,高兴地说,嘿,还真合身。


    赵敏给军权试好衣服又拿出一件土黄色的夹克,说是给她娘家的爸爸买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身。她让我穿了试试,说她父亲的身材跟我差不多高,就是比我胖点。我穿上新衣,长短合适,只是腰围有点紧。我说如果你爸比我胖,那衣服就小了。赵敏前后左右看看也说是。军权也在一旁搭腔,说颜色老了。赵敏说,这年龄的人差不多都穿这个颜色。军权说,现在谁不穿年轻点,老人就是要穿颜色嫩一点的衣服,人显得年轻心情也好一些。我也说是这样的。于是赵敏决定明天去换一件。


    夫妻俩一副很亲热的样子。典典在床上爬来爬去,缠着军权。赵敏说,有他爸爸在,典典就不要我了,晚上都要跟爸爸睡一起。于是,我起身告辞出来。

 

6


   也许是考虑到费用问题,在没有什么大碍时,军权就办了出院手续在家休养。那几天我就一直呆在他家:一是陪他,二是采访。我俩都是好静不好动的人,这种环境让我们感到很自在,谈话气氛好,效果也好。


    军权在自己家很放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让我对他的真实生活状态有了一个了解。他的电脑里保存着这些年来他在外地竞赛以及与各界名人交往时留下的照片。有刘德华、杨澜、邓亚萍等演艺及体育界人的照片。他说刘德华很喜欢他的儿子典典,老是逗他。


    一天,采访完毕,他留我吃饭。我已经推辞好多次了。我想,他母亲那么大年纪,麻烦她我不好意思。但总是推辞,老人家也真有点不高兴了。我决定这次留下来和他们一道共进晚餐,感受一下他们家庭生活的气氛。


    晚餐很简单,但很实在,赵敏专门做了道云南的特色菜。军权是用脚夹着筷子吃的,也不需要别人帮他夹菜,不像在外面。我曾在一部纪实片中看过一个女孩用脚切菜、做饭的情景。她和家人坐在桌子旁吃饭,镜头从一侧拍过去,我真的没感到那个女孩子是在用脚,当时的感觉是她与别人没什么区别,用的是手。


7

    军权这几天很着急,一直挂着回北京训练的事。进入国家队后,他还没这么长时间离开泳池过。不过这十天的时间他也没闲着:一是替父亲办了七十岁的寿辰;二是参加了市政协会,这是他这次回荆门的另一个任务。再就是瞅着这个空档做了手术。病一直困扰了他这些年,已经很严重了,他要治好病,然后一心一意投入到训练中去。2008年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前几天,残奥中心来电话,说杨澜要采访他。他决定马上去北京。


    寒潮来临,雪风鼓荡着这座江汉平原上的城市。天气预报,未来几天将有中到大雪。我去送军权,给他打电话,他说朋友为他饯行,他们马上回家取包,就到车站。我挂了电话赶往车站,然后站在车站门口等他们。军权是开花店的朋友开车送来的。在车上他看见了我,老远就与我打招呼。我赶忙上去拉开车门。军权的父亲、赵敏、典典,还有那个做电台节目主持人的朋友一起来了。


    军权的行李只有一个包,老爷子背着。安检之后,我背在身上,感觉很沉的。在候车大厅,大家坐下来等车。典典跑来跑去,捉迷藏似害得老爷子到处找。我打量着那个包,有一米多高,是那种驴友们装帐蓬、睡袋、干粮和水,背着走四方的背包。军权说专门买的这种包。我想,他之所以买这样的包,是因为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可以拖个小皮箱。他只能把什么都背在身上。那边,花店老板与赵敏说着话,她对赵敏说,军权这一走你又是大半年见不着了,像嫁了个当兵的。赵敏笑了笑没说什么。


    风很大,浓浓的寒意在城市巷道和空旷的田野上横冲直撞。但大厅里的人们脸上却挂着暖暖的笑意。春节一天比一天近了,很多人都是回家过年的。春节是一个回家的节日,一个与家人团聚节日。检票口开始检票,在人潮中,军权和我们一同向检票口涌去。刚到站台,车就来了。车只停三分钟,而上车的人很多。我决定将军权送到车上,因为他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包实在不方便。我很着急,背着包在人流中挤着,上了车。回头一看,军权没有动身的意思,站在赵敏和老爷子身边。我刚想喊他,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找到他的卧铺,我将行李放在门边。卧铺里的另两个乘客也上来了。我对他们说,请帮忙看一下行李吧,这是何军权的。俩人很惊讶,问,就是那个奥运冠军?我说是,就是他。她们说,好好,你放心,行李放这我们看着丢不了。我说谢谢了。说完我就赶紧往车门口挤。等我挤到车门口时,军权刚上车。我对他说,包放好了,你一路顺风。


    赵敏和老爷子沿着一个个车窗找军权。终于看到军权了。两人在外面喊,军权在里面喊。隔着密封的玻璃窗谁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只看见彼此的嘴在动。火车开动了。老爷子跟着火车跑,跑了十来步,被花店老板赶上去拦住了。老爷子脸上挂着泪水,她忙掏出纸巾递给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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