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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契约(1)

时间:2008-06-12 00:00     来源:     作者:饶秀珍    点击:

(一)

    慈严正和编辑部的几个同事在大排档里喝得浑天黑地,母亲唐淑云打来电话,说他父亲正发着脾气,让他赶紧回家去。

   慈严拿起座位上的外套,悻悻地站了起来。

  “老康”一把拽住他的手说:“咋?又要中途离场吗乖儿子?”

   在编辑部,慈严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又特别的“迁让”他老子,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乖儿子”,尤其是这个康拉哲。虽说叫他“老康”,其实不足三十岁,因与美国的全职后卫吉米·康拉德同生日,且外貌又有几分相似,名字也只一字之差,所以,大伙都喜欢叫他“老康”。

    慈严自觉地端起桌上一杯还未喝完的啤酒,一仰脖,吞了。然后杯口对着在座的各位晾了一下:“看清了弟兄们,咱可没撂下债务,走了。”说完,抬脚就走。

    编辑部唯一的“美女”姜群子——说她是美女,可真有点将就,实在是没有可比性才这么说,一米五八的个子,蜻蜓似的身材,一副高度宽边的近视眼睛,遮住了面积紧张的脸孔。姜群子见到准备开遛的慈严,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说:“哎、哎,哥们,要走可没人拦你,你得给我们留下点饭钱啊,你这一走,待会儿人家将我们仨穷人扣压住怎办?”

    老康、木子、杨诚立马欢呼赞成。木子向姜群子讨好地作了个揖说:“妹妹,下辈子哥哥一定超生做块布,镶在你的裙子边上咋样?”

    姜群子笑着一拳打过去,木子赶紧闪了身。裙子说:“呸!你这块粗布别损了我裙子的美观。”

    杨诚慢条斯理地说:“要是我啊,要做就做群子胸前的两粒扭扣,左边一颗,右边一颗,让所有雄性动物的眼睛都往我这儿盯,我就不信馋不死他们!”

慈严笑了笑,自觉地掏出四百块钱放到群子的面前说:“这个交给你,剩下的你打的回家,省得这三皮狼喝醉了打你主意。”

    老康说:“嗬!怜香惜玉啊?果然是富家公子,出手还真大方啊,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请咱哥儿几个到档次高点的地方去享受?这桌酒席上天只花得了二百,哇哇!群子一人就落下了一半啊,赶明儿咱也变性去!”

    见大家闹得不可开交,慈严不能再耽误,给大家拱了拱手,走了。

    慈严赶回家时,见父亲宋子涵正叼着烟斗在客厅里看着今天的晚报。慈严的脚步小心地向前挪着,母亲正好端着一盘削好的水鸭梨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这副猥琐不前的样子,就说:“这孩子,还磨蹭什么呀?快去洗手,来来来,吃水果。”

    慈严趁机进了洗手间,边洗着手边猜想着父亲那副表情下的内容。父亲一向不大喜欢笑,紧闭的嘴巴就如上了一道生锈的拉锁,似乎永远也打不开似的。从小到大,慈严就惧怕父亲,从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讲话,家里也很少有笑声,就连母亲讲话也是小声小气的。每次走进这个家,他就有种走进考场的感觉,只听得见考生的呼吸声和监考老师的脚步声,除此外,却很少听到说话声。在他的印象中,他家的墙壁都似乎要比别人家的隔音,从来都没有痛痛快快地感受一次外界的喧嚣,就如开了空调的屋子,虽说安逸舒适,但却没有顺畅的呼吸感。

    母亲好像很安于这种现状,从没见她对父亲发过脾气,也从没计较过父亲的脾气,与他相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慈严知道,父亲一向对自己存有偏见,认为自己缺少掌握乾坤的胆识与才略,天生就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因此,对自己不愿继承他的“红颜” 化妆品生意倒也并不在意。慈严并不是天生就反对做个商人,只是觉得,父亲的“红颜化妆”名头太过媚俗,让自己成天融身于脂粉中与女人们打交道,这真的不太适合他的个性。但母亲告诉他,父亲经营化妆品这么多年,生意一直做得很稳,在业内的口碑也是不错的。红颜这个牌子的创立,还有过一段神秘的故事。

    慈严是搞文学的,从事编辑工作已近三年,特别是像他现在工作的这家晚报,作为一个娱乐版的编辑,似乎对一些带有“故事”的事儿,总是比别人多了一倍的兴趣,也许,这就是职业习惯。他曾试着追问了母亲几次,可母亲就是不告诉他,只是说,他没有必要弄清楚这些。越是这样,这个“神秘的故事”就一直揪扯着他,一种想解开谜底的念头一直萦绕着他,就连平时走进父亲的书房,他的眼神也不免带点贼娃子的光芒。父亲的书架、电脑,甚至字画的背后,似乎都有可能藏着秘密似的。

    “慈严,你做什么呢?出来呀。”母亲在客厅里叫,似乎还听到了父亲的数落。他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在父亲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伸手去拿母亲已插好牙签的梨。

    “先别吃!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板着脸,拿着烟斗的手敲击着晚报问他。

    他拿眼扫了下报纸,即使没看清父亲的所指,也知道惹得父亲生气的是娱乐版那篇题为《“三强”之外的超女》的文章。尽管文章署名为“偏锋狂舞”,但是,父亲仍然猜出了是他。虽说父亲并不经常和他交流,但是,他的每篇文章,父亲都会偷偷地看,因此,对他的文风已是了如指掌。这都缘于母亲的功劳。母亲会将所有刊载他文章的报纸或杂志放在父亲的书房,只要是他的文章,母亲必定会用红笔做上记号,这是母亲和父亲多年来的默契。

    慈严低头不语。父亲再一次用手指敲击报纸。他抬起头,见母亲正向他递眼色。他顿了顿,打了个酒嗝,底气不足地说:“您也知道这是晚报,报纸的发行量与市民的口味是成正比的。”

    “你别往开扯,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这文中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这个叫白米儿的,不是跟你说过多次吗?叫你不要再跟她来往,不要跟她来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这世界上难道除了她,就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不就是一篇文章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趁着酒劲,他大胆地表露出了他的不屑。

    “这种哗众取宠,低级的炒作,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写这样的狗屁文章!”父亲显然气极了,眉头蹙得仿佛墙上凸起的泥块,一碰就会脱落。

     唐淑云插话道:“他爸,你今儿个这是怎么啦?这个白米儿你原来不是挺喜欢的吗?”

    “这是两码事儿!你不要跟着瞎掺和,你瞧他喝得那个醉熏熏的样儿,没出息的东西!”正愁没地方发火的宋子涵一肚子的气发向了唐淑云。

    “写她,不过因为她是本地的选手而已,对熟悉的人,市民更感兴趣点儿,这又有什么?也不知道她前世是不是跟您有仇。”慈严嘴里嗫嚅着,眼睛却不敢正视父亲。

    儿子一向没这样和自己针锋相对过,今天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着实惹得宋子涵动了肝火,他拿着烟斗的手颤了几下,叭地一声拍在茶几上,对着唐淑云就数落起来:“你听听,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你看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放着人家郑部长家的千金不要,偏偏爱上这么个戏子!他是成心想气死我啊!”宋子涵一面说着,一只手已捂了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唐淑云赶紧坐拢去,一边帮他揉搓胸口,一边小声劝说道:“他爸啊,你这是干什么呀?现在年轻人在一块儿处处,不都是好玩吗?哪能就当了真?将来谁做你的儿媳妇还不一定呢,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慈严也不知道父亲是真的心脏病犯了,还是在他面前故作姿态。他像一个木偶似地坐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既不知道该安慰父亲,还是该为自己申辩。只见母亲一面掏腾着父亲,一面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进房去。他一下子像得到了大赦,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迅速离开这个一触即发的地方,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书桌零乱地放着电脑、书籍和一个四方的水晶烟灰缸。电脑左边的立式木质相架里镶嵌着他和白米儿的合影。白米儿两只手揪扯着他的耳朵,调皮地做着鬼脸。他的脸被揪扯得有些变形,嘴巴张得大大的笑着。他们的背后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这还是上次和杨诚及木子他们去野炊时拍的。看到欢欣的画面,慈严的心立刻变得愉快起来,父亲刚才的态度,似乎也随着“砰”地一声门响被关在了房门外。客厅里,父亲像是安静了许多,只是依稀传来母亲不厌其烦的话语。母亲似乎在向父亲解释,说父亲称白米儿为“戏子”是不对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能这样称呼人家呢?尽管母亲尽量地压抑着声音,但慈严还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此时,慈严突然觉得,他的心脏和母亲的心脏应该是有一根诸如脐带的管子连着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心里所想的,母亲都能了解呢?

    父亲一直以来都称娱乐圈的艺人们为“戏子”,如果白米儿不是学音乐的,或许他也不会跟父亲过于计较这种称谓。现在,因了白米儿的缘故,他就觉得再不能容忍父亲这种明显带着轻蔑意思的称呼了。但是,基于父亲的威严,他却一直没有公开跟父亲争辩过这个定义。他也不知为什么,父亲对娱乐圈的人会带着如此重的仇视,甚至连一些娱乐性强的电视节目也很少看。在他的印象中,尽管父亲很固执,但却不像现在这般偏执。不过,父亲一直以来倒是很喜欢看戏曲之类的节目的,河南台每周日播放的“梨园春”节目,他是一次都不会落下的。慈严不知父亲有没有想过,这些节目,也是他轻视的那些“戏子”们演的。

    躺在床上的慈严,脑子漫无边际地想着,迷迷糊糊中正要入睡,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正是白米儿打来的:“喂!我回来了!”

    声音轻而细,慈严还来不及问话,白米儿就挂了机。他起身拉开房门,见父母已回房休息,便轻手轻脚地如一只蝙蝠似地闪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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