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访问荆门图书馆网站 收藏本站 | 设为首页 | 手机图书馆 | 英文版
作家文库
您现在的位置:主页> > 自建资源 > 作家文库 > 作家文库

苦夏

时间:2012-07-23 00:00     来源:     作者:彭永锋    点击:

      月亮像别在乡村的一枚徽章。

  城市依然灯火通明,乡村已然安静,进入正常白昼黑夜的轮转。父亲将竹床搬到禾场,支起了蚊帐。田野里蛐唱虫鸣,青蛙拼命地鼓骚吸引异性,几只萤火虫在稻田间飞舞,偶尔有调皮的鱼跃出水面,溅起水花,打破夜的安详。从岗岭的凹壑吹来的风,带着松林的气息,裹着塘水的体温,温柔地撩动洁白的蚊帐,吹拂着我们的肌肤。好凉爽啊,母亲感慨。

  似乎只有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才会感觉到生活的惬意。在如蒸笼般烘烤的夏日里,阳光像熔炉里的三味真火,要融化世间所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只有在大脑中刻画出这样的画面,不断回忆,拉近时光的距离,才能明了诗词本身的真正内涵。

  在大多数农村生长的人的记忆里,童年的时光总是快乐的。女孩子的欢乐散布在四季里,而男孩子则只有夏天。相伴男孩子的少不了一些小动物:螳螂、知了、蛐蛐、地乌龟,当然更少不了要在池塘里、水沟里捞鱼摸虾,在丛林中爬树掏窝摸鸟蛋。我有关童年的记忆、甚至对家人和朋友的一些记忆都深埋于此。比如爷爷清早起床开门,门槛边趴着一只大乌龟;比如母亲收拾竹床,被单下居然抖出一条死蜈蚣,那自然是父亲睡觉翻身的战果;比如我从树上丢下鸟蛋,结果砸在邻居小伙伴头上,大家笑得人仰马翻,我甚至差点从树上跌下来。

  快乐把时光缩短,苦难将岁月拉长。我不知道对于生活而言,什么样的日子才算真正的苦,即使我可以表达的苦,又是否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苦。当食道癌、肝癌、肺气肿等疾病缠上家里的三位老人,快乐随之而去,细数日子,如同头顶的烈日,似乎没有尽头的炙热,让人失去信心。

  很多时候我对于庄稼的记忆,还定格在那个时候。如今看见乡亲在齐膝盖的禾田摘绿豆,有些疑惑,在我的记忆中,那禾苗该是半人高的,稍稍蹲下身,就不见了人影。芝麻也是一样,破苗、除草,在半人深的禾苗田里,没什么风,即使“锄禾未当午”,也已经“汗滴禾下土”。很多时候渴的不行、累的快中暑了,到附近的池塘边捧点水喝,洗把脸,那就是觉得很幸福的事情。小爷爷和奶奶在各自去世的年份里,都没有熬过苦热的夏天,只有爷爷,似乎害怕夏天的到来,早早去了。

  父亲的肝病起于夏初,愈于夏末。那年完成试点工作任务后,我在一场暴雨中赶往医院,那时悲伤与失望如同日渐高涨的气温,在家庭成员间蔓延。已经被病痛折磨了两个多月的倔强老父亲一方面渴望生存,一方面又担心高额的医疗费用而不愿配合治疗,信心如同烈日下的水分子,在高温中渐渐蒸腾、挥发。是医生的精良医术、护士的精心护理和亲友的倾心帮助,逐渐将挥发到空中的水分子拉回,变成甘霖,滋润人心。终于在稻收前,父亲成功做完手术,回家调养。而夏日在淋漓尽致的酷热之后,轮转进入清凉的秋季。

  我想,世间的一切都会随着人本身的成长而不断改变,不管是禾苗的大小还是对苦乐的认知。如今我渐渐明白,夏天并不是被空调或者风扇吹走的,它的离开只因为自我的融化,如同涅  。人生的苦难或者快乐也是一样,乐极生悲甜中生苦,苦尽甘来,白昼过后必然迎来黑夜,酷夏过后必然进入清秋,朗朗乾坤,阴阳转换,最后还是趋于平衡。

  朗月高照,在徐徐山风的清凉中,家人缓缓进入梦乡。等到晨曦撒来,我们又将面对一个酷热的白昼。于是我默默细数时间的流逝,不再担心一切会来的苦。

(摘自《荆门日报》2012年7月22日4版)


版权所有:荆门图书馆 鄂ICP备05012537号 鄂公网安备 42080202000282号     
地 址:荆门市双喜大道 tel:(0724)2366359 Fax:(0724)2366359
网站美工:荆门中小在线 网站美工服务:0724-2334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