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回家比较晚，打开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清香，我知道那是栀子花香。次日一大早，儿子跟我报告说他摘了几朵栀子花回来，还拉着我去看他泡在碗里的栀子花。我说昨晚就知道了。

　　其实我更喜欢桂花的香味。远远的，你刚在枝叶之间发现一些细碎的黄，似有似无的香已经随风飘进你的嗅觉器官，于是身体感觉吃了薄荷糖般轻松起来。如若在纷繁嘈杂的城里，也有可能尘俗的气味太浓烈从而将这淡淡的香掩盖掉了，但若在晚上，或者清晨，尘世间的烟火也进入了梦乡或者还来不及伸懒腰的时间里，那些细细碎碎的黄花儿散发出来的清香足以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桂花的品种也比较多，八月桂、四季桂、月月桂、丹桂等等，以丹桂为最好，八月桂次之，月月桂因为花开得勤便，少了陈酿的香气，也就最差了。据说桂花还不好栽种，因而成年桂花树价格不菲。我居住的小区里面种了不少的桂花，而一出门，在主干道荷花路绿化带上，也种了不少桂花。这些桂花树龄估计在三十年以上，据我了解的目前市价，一棵桂花树得要两千元左右。即使价格不菲，桂花树也逐渐成为城市绿化美化的主要树种。

　　栀子花则不同，属于根生植物，扦插也很好活，用农村的土话讲就是比较“泼辣”。我小时候在邻居家折几根栀子花树干，剪齐整了，插在菜地边松软的土里，大抵是能够成活的。而成活后的栀子花树，根本不用你管：不用除草、不用浇水、不用施肥，不几年，洁白而浓香的花也会开起来。

　　我不知道在阳光逐渐炽烈的初夏，具有洁白花色、层次分明的花瓣和浓郁香气且价钱便宜的栀子花，为什么不能成为城市美化的主流植物呢？当然，思考这样的问题并非我的特长。心里揣摩着可能是因为栀子花出生贫寒，不具有某些气质的缘故吧！相较于牡丹它不具有王者气质；相较于玫瑰，它少了浪漫的气息；甚至与槐花比，也没有食用的价值。如若拿出来跟桂花比，淡定清雅绵长的桂花香就好比深闺里的美人儿，栀子花则像为了招呼客人浓妆粉黛的村姑，任由如何“刷漆”也掩盖不了村姑的本色。

　　然而，在这个该是栀子花开的季节里，无论你在小区、道路两旁、甚或是农家院落边，但凡有栀子花树，你只能有幸见到微微吐白的花蕾。为什么呢？你到街上天桥、菜场看到村妇一篮子一篮子挑着叫卖的栀子花就可以明白，盛开的花，都被三五朵一碗地泡在平凡百姓家里。或许在这个时节，谁家里要是没放上几朵栀子花，可能是不正常的。

　　我十岁的儿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要让我们家“正常”地生活，所以他在放学后，在小区来回仔细“搜索”栀子花树之后，毅然摘了几朵尚未露白的花骨朵儿回来，泡了五六个小时，居然花香四溢。

（摘自《荆门晚报》2012年7月7日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