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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阿劼(4)(中篇小说)

时间:2008-05-28 00:00     来源:     作者:郐国海    点击:

(十)

似乎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感受到了这个夏天来临时的郁闷与浮躁,时下各大学流行一句使用率极高的话,相互碰见时有意无意会问上一句,你是不是很压抑啊?回答大都是肯定的。我觉得我们这一代大学生是很骄狂、很张扬的一代,在这种骄狂与张扬里,我们容易迷失自己的坐标,不能正确地看待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很差。不久前就曾经发生过一女生跳楼的事情,不知有没有关联,我不由得想起了阿劼的那句话,也就是他关于跳舞入迷时便感觉自己就是一位王子的那句话。是啊!他们要么自卑,要么自傲。总之,他们都不情愿自惭于人,他们在人面前或多或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或者甚至是凌驾于人的气势,他们受不得挫折,揉不得杂质,一路春风,风正帆顺,而当意外的困扰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惶惶然了,他们束手无策了,逃避、恐惧、自暴自弃,就像那个女生一样,甚至折断了生命的桅杆。就说我的诗吧,我的诗里慢慢地不知不觉地沽染了一种很强烈的自主意识,一切的感觉均以自我为轴心,自己的感觉就是一切的感觉,世界的感觉,在这一种自我迷幻里,我晕眩、惶惑,找不到出路,坦率地说,压抑也是我心境的真实写照,优烦、迷茫、惶惑搅得我不得安宁,有时我甚至有一种欲炸裂开来的感觉,只要能够宁静,我情愿将自己一点点撕成碎片。而正在这个时候,我从报上看到了一个青年诗人卧轨自杀的消息,并未如其他的阅读者那么惊诧,我似乎看到了流星划过天宇时那闪耀的光亮,那是诗人智慧的闪光,最终他扑向了太阳。诗人曾这样论述,也许我们从这里可以窥见他的思想轨迹:要热爱生命不要热爱自我,要热爱风景而不要仅仅热爱自己的眼睛……做一个诗人,你必须热爱人类的秘密,在神圣的黑夜中走遍大地,热爱人类的痛苦和幸福,忍受那些必须忍受的,歌唱那些必须歌唱的。是啊!诗人的意念里,他的生命已不属于自己所拥有的生命个体,他热爱生命,热爱大自然,热爱大自然的芸芸众生。他以一个诗人的责任感,颠沛行吟,而当他陷人热爱人类的巨大痛苦之中而无以解脱的时候,诗人选择了光明,习惯了在黑夜中走遍大地,他仿佛是一只夜莺,从黄昏飞人黑夜,最终他站在了太阳的光芒上,他的光明就是太阳的光亮。他以卧轨的方式选择了死,似乎卧轨才是一个诗人真正的死亡方式。这样,他可以在列车倾轧时体验人类无与伦比的巨大痛苦,诗人总是痛苦的,在诗人眼里,巨大的痛苦也许等同于巨大的幸福,痛苦和幸福一样同样可以使他们诗兴喷薄。这样,诗人便更具有了责任感,把自己视作人类的赤子,一种人类与自然特殊的生命体,他们过于看重自己的社会价值,过于标榜自己,欣赏自己,即使他选择死亡,也是在欣赏自己,或者说让别人欣赏也是自我欣赏的一种方式。诗人因卧轨而死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声誉,他成了豹,一头扑向太阳的烈豹!而此前.他只能说是诗坛的一匹马,充其量是一匹黑马。我认为诗人这是一种壮举,一种祭身诗坛的壮举,颇有一种于我心有戚戚焉的快感。联系阿劼的爱情,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同样他也是自我欣赏,虽然他说过对自己的身高不尽人意。将自己的感觉强加于人,什么事情都不可负我,我想这正是他的悲哀所在,比较我和阿劼,我认为我与他并无二样。只是他表现在生活上,而我表现在写作中,我认为我与他一样悲哀,我想这该是我潜意识里没有想阻止阿劼的一个很重要的内在因素。

(十一)

接着学校大事频发。

首先是我们中文系和英语系的一场群殴。那是一场篮球赛,是学校一场最精彩的篮球赛,当然,冠军赛嘛!双方队员及啦啦队及看客们都很重视,场上高潮迭起,双方求胜心都很迫切,问题也就出自这里。英语系的一名球员撞人,对方的一员虎将被撞得仰面朝天,头部着地,鲜血直流,不醒人事,而中文系所有的看客们均一致认为对方是恶意犯规,纷纷前去说理。是可忍孰不可忍,中文系的一个愤怒球迷上前拽住肇事者不放,意欲将其放倒而后快。纠缠的两人话语非常简单:你以为你是谁?被诘问方反戈一击:你以为你是谁?双方均扬起了意欲出击的拳头,而双方的球员及看客们自然不甘示弱,相互簇拥,纠合在一起,结果事态升级,双方兵戎相见,介人群殴人数达三十人之多,后果也很惨重,双方各有挂彩,有四人头部缝合达十针之多。阿劼也欲前去助战,被我拽住,急得他直跺脚,仿佛被我制止的是一场英雄救美人的壮举。事后他埋怨我,要不是我,他一定要上去狠狠揍那个发泡的家伙,哪怕他高出我那么一截。校方十分重视这次群殴,认为这次群殴暴露出我们学校对学生的教育和管理存在许多疏漏。结果,学工处的一位处长被调换了工作岗位。

其二,市内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三名歹徒趁银行即将下班之机蒙面闯人营业大厅,劫走大量现金,趁着下班人流高峰期混入人群逃之夭夭。警方旋即全城戒严,进行地毯式搜捕,宾馆、旅店、出租屋、娱乐场所无一例外,意外抓获一些违法犯罪嫌疑人员。公安局找到校方,让校方领导去公安局核实一件事情,后来情况明朗了,原来是本校一个学生在宾馆里与一女青年非法姘居,被公安局抓个正着,自然公安局对其有嫖宿嫌疑,那男生一口应承,自己确系嫖宿。可公安局不死心,他们办案以来,从没有如此简单就承认是嫖宿的,一般的藉口是野鸳鸯,而这个学生一口应承并央求公安人员,我是学生又是初犯,肯求放他一马,而凭着职业的敏感,他们又察觉那女子不像风尘女。为了核实情况,便通知了校方。校方对学生非法姘居管理本身就是极其严格的,加之他们造成了极不好的社会影响。后经校方商讨,两人均被学校除名。

恕我不一一列举。我和阿劼谈到这些事情时,阿劼一脸茫然,他埋怨校方是否做得过份了,不就是同居吗?双方愿意,又没有人协迫谁,也值得开除?人家西方国家.性解放、性自由,那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人权!我愕然了。阿劼说,我真的想发泄,排解心中的郁闷,如果我是那男生,我也要触雷池,人干吗非要压抑自己不可?阿劼将我们中国的传统美德、道德的藩篱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以说,毕业就是在阿劼的自失和迷茫中临近的。近一段时间,我发现阿劼在变,他变得沉郁、孤独甚至与我的言语也少了起来。他的毕业考试,三门功课被亮了红灯,需要补考。他的行为也诡秘起来,经常外出,且习惯酗酒,只要我在场,我极力劝阻,他仍然要灌个半醉。他说这种情况下,他麻木的思绪才不会想得很远、很深,他要将自己麻醉。不知是哪听来的消息,他说洁要去南方,南方是一片充满希望与生机的土地,她没有什么背景,正因为她没有背景,我才喜欢她,清水芙蓉嘛!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劝说父亲,让父亲助一臂之力,而她执意要去南方,去哪里不行,干吗非去那里不可,说实在的,你不是说她要去美国吗?我知道那只是种搪塞,或者托辞。一次他和我谈到这些时,他竟然将酒浇在了自己的头上。我觉得阿劼爱得深沉,确有些让人哀怜了。

我知道了洁的一些情况。也许是那清水芙蓉的优雅气质征服了学校的一位美术系的教授,他确定洁为学校招生的形象代表,和她一样幸运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在征求她们同意后,学校拟在火车站醒目处立一巨型广告牌。后来这樽巨型广告竖起来了,因为这樽形象广告,为洁赢得了一些声誉,学校有意将洁留校,市内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也欲以高薪聘用洁,她都婉言相拒。沽说她还是想去南方,那里是一片躁动的土地,具有很大的未知性和潜能性,她不喜欢四平八稳的生活,她愿意去闯荡一番。南方的一家国际商业银行并不嫌弃洁这个普通高校的毕业生,言明只要洁有这个意向,便可接纳她到这家银行。

随着毕业的日趋临近,学校仿佛变成了浮躁的城堡,平静之后终起波澜。特别是在夜晚,来来往往,穿梭于校园的人群仿佛都在忙自己的心事,那些深藏不露的痕迹终于暴露,前些日都还形同路人的男女生一下子成了热恋中的情侣,在树荫下,在花坛里,鬼魅般的出现。胸有成竹的,疑疑惑惑的,自信的,自卑的等面相不一的人们都在校园里行走。那个大谈恋爱真经的室兄,整日与女友纠缠在一起,一旦宿舍少有人时,他们总是小鸟依人般蜷在床罩里,而后来也就旁若无人了,仿佛就要生离死别一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又不全然是幸福,他们也不知道这幸福究竟会幸福到什么时候。人类的语言总是形象而内蕴丰富的,而他面对这枚端详、摩挲了几年的水果,他不会没有渴望而猛咂一口的念头。室友们纷纷外出,他们要趁在毕业前去一些风景地游览,室中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的床罩紧合,他竟然将那女孩整夜留宿。我有些忿然!不避人耳目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他的心目中将我置于何种位置。也许他从我的脸色里看出了阴云,对我说,耿兄,别见外,我没有事先与你招呼,成人之美也是一种美德,再则我也没有办法,属于我们的时间终究不长,毕业后就是天各一方了。他似乎并不太看重学校的校纪校规,也许是即将就要毕业了的原因,我心里无法宁静,我认为他对那女孩的伤害太深,我不知道这是否有嫉妒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也许在相互的伤害里.他只会将这段经历理解为一种幸福或者是一种痛而深深湮没起来,而她呢?可能远远不会如此轻松,我甚至认为,她似乎是以一种受谋害者的身份在面对未来。她终于被他猛生生地咂了一口。不可避免,我又想起那个男孩子,那个在公共汽车上掴了他女友一刮子的男孩子,突然间,我觉得他很可贵起来,“你会后悔的”,字字掷地有声,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也许,他便会以此为原发力去努力地拼搏,去成就一番事业,用事业来成就自己,来重塑自己的人生尊严,让她悔,让她痛,当然并不是让她回心转意,而只是用这一切来说明,我并不是个软蛋,你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你后来的情变则是百分之百的错,让这痛悔来拷问你、折磨你。而后来事实也证明这一点,这个男孩从这所中专工艺美术专业毕业后以惊人的成绩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人的潜能释放出来其能量有时是惊人的,他的前景是灿烂的,他极有可能成为魏夷一样的大画家。曾经,这些在那个女孩子心里产生过一些波澜,她曾经思考,生活为什么将自己推至这两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中间?她还有一段时间很怀想那个男孩。虽然,他掴了自己一刮子,但她理解他,理解他的那种切肤之痛。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用这一刮子换回了许多他认为是丢失了的尊严。她觉得他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是她现在的男友所不及的,她很讨厌男人身上的粉脂味。

阿劼又大醉一回,他跌跌撞撞闯人宿舍,眼神迷离,口中还哼着一首流行歌曲:跟着感觉走,紧抓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他横摊在床上,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演讲:从柏拉图到叔本华、黑格尔,从存在主义文学到绝对精神论,忽东忽西,时抑时扬,时断时续,最后他大胆地引用了尼采的话,伟大的人都是性欲很强的人。让满座寂然无敢哗者。我看出阿劼颇有些失态,慌忙为他准备了水盆,怕他呕吐时将污物砸在地板上。他终于站了起来.镇定地说,别管我,无事的,言毕,趔趔趄趄地走出宿舍。我认为他一定是上了卫生间。许久之后,仍不见阿劼回来,我忙寻上卫生间,可全无阿劼的踪影。这深更半夜的,他能去哪里呢?思来想去,我到门卫处,被告知,阿劼出了校园。我慌了神,向着火车站的方向沿途去找,我怕在这毕业前夕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事来。车站的钟声沉沉地响了十二下,不远处那樽巨型的形象广告在灯箱的作用下分外地明亮着,洁的笑态可掬,头发飘逸地向后扬起,这让我很容易想起一位影视明星的洗发水广告,我觉得这幅广告很有宜传效应与魅力。来来往往,出站和入站的人们络绎不绝,我想他们一个很必要的动作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向“洁”投去深情的一瞥。我继续前行,以至这樽广告牌就近在眼前了,我的寻找不知有否别的诱因,怎么就武断地寻向了火车站的方向。倏然间,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劼!是啊!紧抓梦的手,梦的牵引,使他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这个地方。阿劼,你为何如此沉重?你来这里,是寻找心灵的慰藉?还是守护你的爱情?你太较真,太痴迷。我准备上前喊一声阿劼.拽他跟我回去,可我不情愿在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场所让他发现我。我认为那样,阿劼将无地自容,继而再敌视我!仇恨我,就如假使是我,也不会甘愿碰见任何熟人,碰见了也会同样去敌视去仇恨。也是倏然间,阿劼发现了我。他仿佛是被谁抽了一鞭,而且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没有办法,我果决地上前拽住阿劼的胳膊,轻描淡写般,你在这里看热闹啊?我找了好半天。阿劼说,闹酒,自然睡不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我有些同情起阿劼来。

(十二)

阿劼更加诡秘起来。

我又想起了洁,一个清纯高雅的女孩子,我不应该去想起她.如果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阿劼,我想应该那是对阿劼的一种伤害。而洁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女孩子,想必没有谁能拒绝洁的诱惑。而这种情感我只能埋在心里,因为阿劼毕竟是我最铁的兄弟。阿劼对洁的情绪自然是挥之不去,并随毕业的临近惶惶不可终日。阿劼感叹地说,我人生的另一个节目就这样悲惨的结局了。我安慰阿劼,诗人北岛写过这样的诗句: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交往都是初逢,一切都是烟云……我说你不要过份地追求结局,是啊!一切都是烟云,什么事情都是在命运似是而非之间显得美丽,有了太多的情节,你也许就不去珍惜了。阿劼叹息,我不该认识她,认识她是个美丽的错,我的好兄,你害了我,明明我的这份情感太浮游,你不及时开拨我,让我愈陷愈深,不能自拔。我说我怎么就断然去打击你的自信心呢?况且,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在祈盼中变成现实!阿劼大怒,你狡辩,你虚伪,你不是人!我猛然一震,我知道阿劼的心在流泪,在滴血,我不顾一切抱住阿劼。你听我说,听我说。阿劼挣脱了我紧箍的手臂,忿然摔门而去。此时的阿劼,毗目怒眉,仿佛一头发怒的非洲雄狮。这一夜他整宿未归。

阿劼的诡秘让我不得不联想港姐。他经常背着我去枫叶酒家,我也明白他去那里仿佛也并不全是为了麻醉自己。阿劼的话有时在我面前遮遮掩掩起来。如果我的想法能切中阿劼的思想隐秘的话,那么阿劼的思想可谓是来了一个大的转变,或者说是颓败。仿佛是禅悟了一样,阿劼对我说,其实,女人是具有一种诱惑力的某一类水果,水果自然是物质的,追求女人的过程就是物质化的一个过程。是物质就意味着要被占有,这是一种实在的态度,而我以前就太注重艺术化,远觑一枚水果,总是诱发自己太多的想象,它的光色,它的玉润,它的一切,而我就仿佛是一个素描者,只能用笔去收获画笔的效果。我认为港姐在阿劼的眼里不妨就设想是一枚具有诱惑力的水果。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丰韵而具有魅力的女人。一个女孩一旦被称为女人,她的意义便不再如先前一般单纯与浅白,就仿佛是一粒草莓完成了从青草莓到红草莓的演变,自然,她更饱满,更稔熟,更具有诱惑力了。她的目光仿佛具有磁性,只要你望她一眼便仿佛具有了依附性。以前我还不怎么把阿劼与港姐联系在一起,我认为他对洁是炽热的,执著的,可有一次,我与阿劼在枫叶小聚,港姐笑吟吟地招呼我们,而阿劼在落座时朝正给我递茶的港姐臀上蹭,实在话,我当时只是以为是不经意那么碰了一下。记得来校不久,我曾在宿舍这样大胆宜言:对一个爱你或你爱的女孩子,绝不轻易低下自己尊贵的头,阿劼曾感佩我这句话的份量。而后他却是不止一次讨伐过我:是啊!你尊贵,面对一个爱你和你爱的女孩子,你还好意思让别人来主动示爱,作为男子汉,除了萎琐,就是自私,除此,还能有别的什么?而他的所谓以前太艺术化仿佛是在我面前否定以前一切的东西,肯定也包括对岑和洁的感情。

而他一句话让我坐卧不安:港姐是一个失败的女人!阿劼的话很平静,他的平静让我对他的一些行为疑惑起来。短时间内,阿劼,这个视我如亲兄长的阿劼竟让我感到陌生起来。他不再习惯在我面前推心置腹,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神秘起来。在那么一次,他的神秘终于被我剥得一览无余。很偶然的一个原因,那么一次,我从春园路折向校园,已是夜深了。我竟然遇着阿劼与港姐,我赶紧踅进一条小巷。阿劼与港姐相拥着朝前走,而阿劼歪歪斜斜的步态表明他一定喝了不少酒。奇怪的是,他们进了一条小弄,随脚步声的落定我知道那扇刚明亮的窗一定是港姐的家了。我们从来就不知道她的所在,她很少谈起自己的家。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这也许是她讳莫如深的原因吧?一种深深的自责弥漫了我的心,我知道阿劼在干些什么。我没想到阿劼竟颓败到如此地步。面对闭合的窗幔,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他们又是如何在里面云雨绸缪。一个自暴自弃的阿劼!早知今天,我又有何必要因为你而压抑另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女人是什么水果,在你面前不妨就说是一条荤腥的鱼吧!自然你是那只凯觑的猫,我作了这最为俗气的联想。我想起了那支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你是狼吗?是!又不是!而我呢?我他妈的充其量是一条狗,一条懦弱的狗!在你面前我没有必要束缚自己,因为你而束缚绝对的是对她的一种亵读,至少现在来说是这样。

昨晚你去了哪了?我诘问阿劼。堕落的阿劼!他在我眼里完全变了形儿,我真希望他就如卡夫卡小说《变形记》里的那个小职员一样变成一只金甲虫在寂寞与孤独中死去。他不应该在尊严与美丽的地方存在。我哪儿也没去呀,只不过是看了场通宵电影。阿劼装得很坦率。他疲倦的姿态可能会蒙过所有的人,唯独我除外。你不要欺骗人,昨天我撞着你了,在春园路……我点到为止。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他进行层层剥皮,直到只剩下赤裸裸的魂灵。阿劼狐疑地看着我,突然他竟自我解嘲般地冷笑起来,是啊!你看到我了,你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你又怎么样?你轻看我,我们究竟孰轻孰重?我看这是个难以定论的问题。我太沉重,严肃、认真、价值、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现在在寻求没有负荷的生命之轻,在轻盈、飘逸、浮狂、甜美中沉醉,而女人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她总是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由此,我把自己的感觉区划开来,精神的、物质的,精神的东西不能得到,比如洁,我也要从物质上获取,物质化的过程不能过于认真,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的艺术化的过程若需三年五载,我想他不是思想上有毛病,就是他妈的一个十足的傻蛋。这只金甲虫不仅没有死去,竟然还吐出这一长串仿佛是具有哲学思辨的话来,我真想给他妈的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算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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