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时间:2011-12-26 00:00 来源: 作者:黄曙楚 点击:次
一次又一次我有一种冲动，想寻找几十年前的他乡朋友，其实这里面含着一种未了情，寻找一种浪漫，但这个愿望也许是十分渺茫。
因为出外工我曾在当阳育溪镇下面的一个小村，住过半年的时间，房东是寡居的母亲带着两个女儿的三口之家，大女儿琴，小女儿菊，琴待嫁在家，未婚夫是育溪卫生院的一个医生，菊十七岁，是个非常俊俏的姑娘。
工地上要木材做车箱，连队派我和另一人分途去采购，晚上回来那个同志没买到木材，菊却带着我去她小姨家买到了称心如意的木材，当我和菊坐着她小姨丈开的拖拉机拉着木材回来的时候，那个自尊心的满足让我高兴了好些时候，足以显示了我的能力，为此获得了连队常派我外出采购的好差事。为了感谢菊，我常帮她们家挑水，而换来的是更多的好处，我洗衣服的事也全是她包了，后来菊还偷偷地我为打了一件红亮的毛衣，那是我的第一件毛衣。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小村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从我的感觉中，她是爱我的，而我呢，有贼心无贼胆，那个时代男女之间很封闭，我遵守着干部的约法三章——不准在驻地谈恋爱。后来我突然返乡的时候，菊不在家，从此和她失去了联系，只是在想她的时候，就在心里一遍遍触摸她的名字，那一点点浸满的痴念。总想找个时间故地重游，为曾经的山、曾经的水、那曾经的痴念。好事多磨，当我决心今年国庆节长假去寻亲时，秋雨却绵绵地下起来了，很多机会是瞬息即逝的，我不想让我再一次的后悔，穿上雨衣，骑上摩托车，雨中行！烟雨濛濛，低矮的云层不打雷，不打闪，却抖落下淅淅沥沥的秋雨，天地间一片水雾迷漫，落在头盔上，落在脸上，面罩上的雨水常让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我只能很慢地行驶，到育溪时已是下午了。街道也不是昔日的破烂，都铺上了柏油。我打听了镇卫生院，也不知道琴的老公叫什么，向收费员打听琴的名字，她一无所知，问了好些人，也无人知道琴。
记忆总是残缺的。对于当时毫不注意的琴的男友，实在记不起他的名字，否则会好打听得多了。我找餐馆填了一下肚子，我只能凭着我依稀的记忆，出镇向当年小村的方向走去。雨还是下过不停，当年很熟悉的大路变得陌生了，这条路很近，只有八里，但小村的模样已不在，我估摸着应该到了当年住的那块地方了，当然已是人事全非了。我在路边一栋小楼前停下来，玻璃的大门敞开着，彩电在客厅里放映着，也许是摩托车的声音，一个女人回过头来看着门外的我，她客气地站起来问，你找谁？
我踏上台阶，摘下了头盔，任雨衣的水流在她的走廊下。我说，我来这里找一个叫刘枝菊的，你知道她住在哪吗？她惊异地打量着我，非常兴奋地大声叫道，你是海子！我就是菊呀！上前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屋里拉。我吃了一吓，她是昔年的菊？她长胖了，也长宽了，因此难从这个壮健的体型上认出她是当年那个俊俏的菊了，但她的面貌还是看出一种柔和的从容，一种燃烧的魅力，比当年更加动人。就是她！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菊，你让我想死了。
我们走进客厅，脱下雨衣，菊忙把我让到沙发上，拿出鞋子让我换上，又泡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又说，还没吃饭吧，我去为你做点吃的。我拉着她坐在我身边，说，我在镇上吃过了。原来这就是当年那个小村，当然原来的黄色的土房子已不存在，菊是在家招的女婿，妈妈早去逝，老公是个泥瓦匠，后来在外拉了一帮人，搞了个装修公司，一个女儿已出嫁了。
我们回想着许许多多往事，一缕忧伤不知什么时候轻轻覆盖了我的心头，人生中有些事回过头来想，竟发现不经意间已经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留下了许多深深的遗憾。几十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生活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第二天，雨还下个没完没了，在她极力地挽留声中，我又踏上了回家的路。我觉得有时候忧伤也可以咀嚼出丝丝的甜蜜。
秋雨绵绵，思绪万千，在曾经的岁月中，我无限亲切地想念生命中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以及一些难忘的瞬间，让它们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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