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老 师 的 想 法
时间:2010-06-01 00:00 来源: 作者:桂波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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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伍爱斌，是双岭中学的一个老师，从教已经有二十几年了，我取得的荣誉证书都装满了几箱子。我的学生也是桃李遍天下，上至国务院办公厅，下至省市县，既有实权干部，也有商界名流，每年我都是县先进教师。我不仅教学成绩突出，而且师德也很高尚，很多事我都是以身作则，作出了很好的表率。
本来我们双岭有两宝：矿产和美女。可是前几年一个镇长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请酒，镇长一高兴喝多了一点，在席间就很大嘴地说，我们双岭原来有两宝，但是现在应该有三宝了。他使劲地扳了三个指头说：老伍、矿产、美女。镇长的两个儿子我教过，本来是两根朽木不可雕的废物，但是我让两棵枯木发了芽，都成了材，上了两个不错的大学。他说的老伍就是我。由于这话是镇长说的，这话也就传遍了双岭。再说我也没有让大家失望过，我做了我应该做的，或者说是大家希望我做的，而且我做得很用心做得很好，大家也就认可了我成为三宝。
早先很多人和我说起三宝的事，我都没有认同，还和他们纠正了很久，可惜他们不是我的学生，不听我纠正，我又不能强人所难，只好听之任之，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时间一久，我也就很谦虚很被动地接受了三宝的说法。本来我还妥协地想是不是把老伍的排名放在三宝的后面一点，但是一想这也太矫情了，就没有说。大家也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三宝就这么定了下来。
你现在一定很不以为然，认为我很贫，还三宝、还先进、还为人师表呢？就这素质！
那是你不了解我，这些都是我心里的想法，这只能放在心里想，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同别人说这些不是往自己头上浇粪吗？
我们要学会思考。我经常这样教导我的学生。我这人就特爱思考。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想，想透了再做。没有想好的事轻易不会做，因为没想好就做容易出错，就会被别人抓住把柄，有时错了想改都改不了。当然这也是我心里的想法，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有些事可以乱想，但是不能说，如果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会被别人抓住把柄，就和一个优秀老师的形象不符了。
我不仅做出善于思考的样子，而且还要求他们学会思考联系实践。当然我这样也没有错，也不是要误导他们。他们确实也需要在实践中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顺便也总结一些好的经验。我的好多经验也是在实践中头破血流地总结出来的。他们现在还年轻，他们不管错得多么可笑，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我现在就不能错。我顶着太多的荣誉，是三宝的第一名，也算是公众人物了。如果我错了，就会成为老师和学生的笑柄，就象动物园的猴子，别人会对我指指点点。有时我也会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但是我不想能行吗？如果我总是出错，学校会相信我？家长会相信我？学生会相信我？社会还会承认我？我不能让大家对我失望呵！ 唉，我是不是又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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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优秀的教师。我承认我教书也确实有一手。很多老师都曾向我请教，我都很谦虚很热情地告诉他们，首先要业务熟练，其次要让学生产生学习的兴趣，再就是要循循善诱……我说得都很有道理，他们听得也直点头，他们也确实心有所悟。可是一实践起来，他们首先觉得每一项做起来都很难，即使好不容易做到了，效果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们不死心地要听我的教学课，他们总认为我藏了私。我也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在听了很多节课后，确认我没有藏私。他们又请我去听他们讲课，让我提意见。他们学得很好，我当然提不出意见。他们只有慨叹学生不争气，自己运气不好，然后施展我教的似模似样的三板斧去唬学生了。看着他们一板一眼的样子，我没事在心里偷偷乐。想学我的绝招？没门！我只教了他们看得见的招数，我还有内功心法没教呢！我怎么可能教给他们呢？教会了他们，每个人都考第一，我怎么办？同样是一只鹤，立在鸡群里和立在鹤群里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当然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藏了私。那就与我的完美形象不符了。我首先要把我的内功心法不着痕迹地藏起来，再把他们能看见的花招喙头无私地奉献出去。就象是《辟邪剑谱》，林震南练得多好看，可就是不经打，为什么？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剑谱的核心是自宫。我也不告诉他们。
这事我已经做了几十年了，我闭着眼都能掩饰得很好。现在有些时候我却有了一些要说一说的冲动，因为再好的东西在心里搁久了也会成为负担。再说我心里几十年来搁了太多的东西，有时也觉得很累的。但是经过思考，我现在更不能说了，现在一说就更让人看出我的私心了，就与我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更不符了。所以呢，任何事都还是想一想再做的好。
但是现在我决定不再想这些事了。因为又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我已经想了好几天还没有想出结果，我现在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其实我现在的品行修为，经过二十几年的压抑修炼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刀枪不入的地步，很多事我只要稍加分析就能辨明是非，知道该不该做，怎样做才更符合我和身份。但是现在这事却让我为了难，一下就点了我的死穴，着实搔到了我的痒痒处。
兰薇离婚了。她一离婚就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她离了婚，让我有时间去县城她那聚一聚。这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我一下就从这话中听出了暧昧。因为我在心里已经对她暧昧了二十几年。早些年兰薇要嫁给我，我没有同意，后来她又要把她的初夜给我，我当然不能做这种可能夹脚的事，就抓心挠肺地拒绝了。这事很让她伤心了一阵。可是不久之后等我结了婚，我就后悔了。我不仅想和她结婚，也想她的初夜，可惜已经迟了，兰薇嫁给了秦小明，初夜也当然被他拔了头筹。这事我只有恨恨地放在了心里，抓挠了我二十几年。一听到如此暧昧的电话，我的心一下被激活了，心里全是一些暧昧的想法，想着一些暧昧的事，想做一些天知地知，她知我知的事。
只是这让我好生为难。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它又释放着无穷的诱惑。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呵！但这分明也是一件我不该做的事。我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千万不要做错了给别人留下了把柄。
从原则上讲，这件事我想都不用想，是不该做的。可是我的内心却在蠢蠢欲动，它一直想说服我去尝试一下。二十几年，又有这样的机会不容易！
我一直考虑了好多天，还是无法决断。我就使劲地想，忽然我觉得很可笑，兰薇又没有说要和我上床，我怎么就无聊地想着关于上不上的问题好多天。也许她只是真的想和我聚一聚。我可能又想多了。兰薇和他原来的老公秦小明都和我是老同学，她离了婚想找我聊聊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我承认我偷了奸耍了滑，这件事我没有想清楚。这件事肯定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但是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见她的藉口，我已经决定去做了。我决定去见她。聊聊也罢，当然如果真能神知鬼不觉地把一些事做了，我想我还是会做的。我已经暗暗做好了出轨的准备。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做过不能说的事。只要别人不知道是不会有损我的清誉的。当然这种事打死我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现在带的是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这种时候请假本来不太好，但是我等不到星期六了，我就向校长请假说我要到县城去买一些资料。校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谁说好人就吃亏。好人也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他们当然不知道好人有时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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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县城先装模作样买了几本资料。这我也是经过想好了的，到时回去也好有个说法。再说见到兰薇也好开口，这事也不能做得太直接了。以防万一兰薇只是随便说说，我的热脸贴了冷屁股。我不能自作多情毁了自己的形象。当然如果兰薇主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凡事多想一想，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买了资料，就占领了制高点。既能攻又能守了，我现在该去见兰薇了。那是一个想死我了的女人。
我多有理智！理智也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的基本素质之一。一些暧昧的事，一些暧昧的想法，我都能做得有条有理，表面你是挑不出刺来的。当然这样也很累，但是谁让我是楷模呢，别人给了我那么多荣誉，我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吧。名人活着也累呵！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确实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放松一下自己。嘿嘿。
我正道貌岸然的在心里乐着，猝不及防，兰薇就在大街的那一边。我的心跳猛地加速，魂儿一下就离开了我的身体，向马路那边了兰薇扑去。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串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钝响。魂儿赶紧回头，我的魂儿清楚地看见我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笨拙的鱼跃，我立刻断定这个动作是非常丑陋的，它并不能代表和符合我的形象。跟着身体很丢人地摔在了几米外的大街上。
天呐！
我遇了车祸！
我就要死了！
我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呢！
一个脸色煞白的肇事司机打着软腿扑向我的身体，想把我抱起来，但是身体都已经被他做成一堆面了，软软的抱不起来。我的一缕忠魂急急扑回来想回到我的身体，但是那些生命的气息和殷红的血液已经完全背叛了我的身体，席卷我的精力逃命似的往外跑，把我的魂儿冲得东倒西歪，怎么也回不到身体里去。等到我焦急的灵魂再次回到身体，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和生动的血液，就象是一座被废弃的空房子。灵魂找不到依托，只有再次走出身体。其实没有身体的灵魂更轻松。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希冀和期待。他们对我摊在地上的身体充满了兴趣，津津有味地品头论足。
象一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面对这么多人让我很难堪，我很想摆一个好一点的姿势，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已经英年早逝了。我成了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
我很伤心，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我怎样死。如果让我再死一次，让我作一些准备的话，我一定会死得体面一些。我还是可以有很多选择的：我可以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息在讲台上慢慢地倒下去、就算我病危躺在了床上，我也可以牵挂我的某个顽劣的学生，临死前还对他谆谆教导、我还可以在我讲不出话的时候，对我的学生握一握拳头，叫他们要努力……这样每一种都够完美，也符合我的形象。如果还想一想，一定还可以想出更好的死法。可惜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次的死唯一让我挽回一些面子的是，我在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几本资料。我死也没有放手。鉴于我一贯优异表现，这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想法的。我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不过我还是为我的死不值。我到县城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和兰薇见面吗？不是为了能有机会和兰薇那个吗？不然谁没事大老远的在这个时候到县城来赶车祸？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死了，甚至连兰薇都没有见到就死了，我冤呐。
县城的司机真不是东西，在大街上车还开那么快，不是存心找人碾吗？虽然我当时是有一点魂不守舍，是违规横穿马路，我承认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我又不是成存心要撞你，你那么大一个家伙怎么就和我一般见识了呢？
当然我是无法和他理论的了。但是假如我不想和兰薇那个，假如我不来县城，假如我见到兰薇不魂不附体……总之，这件事也充分说明了在美色面前再聪明的人都会犯一些愚蠢的错误。色字头上确实是有一把刀，而且英雄从来都难过美人关。以后我一定要引以为戒。即使兰薇再当面引诱我，我也应该象二十年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这样我起码还可以活二十几年。咦，兰薇呢？ 4
都出车祸了，人都死了，兰薇也不看一下热闹！
兰薇一定还是解不开心中的那一个结。那一次也是好多人围观，只不过那次的主角不是我，我只是一个配角，绝对主角是兰薇。事件当然也不是车祸，是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这事在我们双岭很多人都曾目睹。只是他们现在一般都不说，一是因为时间久了，二是因为这事和我有一点关系。
我和兰薇的事曾在双岭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你一定想出是我在大街上调戏兰薇。只是这事你可以放在心里想，你千万不要说出来。你一说就伤害了我。我绝对不是流氓。只是这事我也不会和你讲，一讲就又伤害了兰薇一次。再说这事双岭的人都知道，他们最了解我，我不说也更符合我现在的身份。不要因为自己做了一点事就到处乱讲，这样就华而不实了。
我很无聊，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我，我对他也做不了任何事，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被我的身体吸引住了，没有人再注意我，我的心怦然一动，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何不溜去看一下兰薇呢？
兰薇是独生女，她告诉我她已经回到了她的父母的家里，那个家我曾经去过，她的父亲原来是教委的副主任，我的工作就是他帮我安排的。
我来到她的家里，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我，我就想靠在她家的门上等一会儿，谁知我才在门上一靠，就无声无息地透过了门进了她的家里。我恍然大悟。我只是一个灵魂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鬼了，我刚才无意做了一件鬼鬼祟祟的事，虽然我是光明正大的。
兰薇的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们不理我，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溜进了兰薇的房里。兰薇正趴在桌上写日记。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我就决不写日记。因为写自己的真情实感吧，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就会剥下我虚伪的外衣；不写真情吧，又没有意思了，有事也不如放在脑子里想一想，不管我想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也不会抓到我的把柄。
兰薇在日记中写到：今天，就在我的身后发生了一起车祸，好多人涌去围观，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我不能帮助别人，但是我决不做一个幸灾乐祸的看客。我只有赶快离开，在这个孤独的日子里想起你。我给你打电话已经有好多天了，你为什么还不来呢？难道在你心中我就真的这么无足轻重吗？
这个“你”是谁呢？是我吗？兰薇会不会还给别的什么人打过电话？这实在是一件让人费解和兴奋的事。
兰薇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暗暗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很伤心。这让人很揪心。你就不能写明白了再哭？可是我只能干着急，我既不知道这个“你”是不是我，也不能安慰她。
兰薇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脸上居然露出了甜蜜的笑。这也让人费解。我就顺着她的笑看过去，一下到了她的梦境。她正和一个男人在幽会。我的嘴一下咧到了耳根，因为那个男人就是我。他们正在互相爱抚，我慌不迭地加入了她的梦里。我现在只是一个灵魂，我有很强的意念。我就控制我把那事做得很好。因为是在梦中，又没有人知道，我就不知羞耻地和她做了很多花样，有很多姿势我也是第一次做，做得不是很好，可是我们都很开心。我总算不虚此行。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5
我一直是一个好老师，一直是大家学习的榜样，我一直都在付出，什么事我都亲力亲为，象教学、象上课、象批改作业、还有象领工资、领奖……我一般都不麻烦别人，可是我一死就给大家添了不少的麻烦，因为这事我实在是无法自己做了。
鉴于我在县教育界有目共睹的成绩，和因为是为学生买资料而出事的特殊原因，县教育局作了特别批示，责成学校成立治丧委员会好好安排我的丧事。
我是学校的顶梁柱，我带的班一直是全县的一面旗帜，我因为有了很多名和利，也就不再和别人争，人缘极好，可以说是大家公认的好人，学校本来就成立治丧委员会，现在教育局又作了批示，校长就亲自出任治丧委员会主任，运筹帷幄地操办起了我的丧事：安抚家属，选定出殡日期，追悼会由校党支部书记主持，由校长致悼词，学生代表致缅怀词，组织全校师生向遗体告别……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计划进行。我承认校长虽然教学不行，但是还有一定的领导才能，对安排治丧还是很有一套的。
本来一切在校长的安排下都准备得井井有条了,可是离出殡的日期越近问题却还是不断地涌现出来了。因为我的好多同事和学生根据我手中紧握的资料和平时的表现，充分发挥他们想象的翅膀，连篇累牍地在县报上登了怀念我的文章。于是学校两部电话不停地响起，不断地有学生求证我的死讯，接着是唏嘘，然后寄托哀思，甚至哭哭啼啼的都有。刚开始校长很热情地接电话，告诉对方我真的是永远地离开了，陪着唏嘘，接受别人对我的凭吊。时间一长，校长就被我的学生的车轮战搞得唇干舌燥，耳根发麻，但是别人正在伤感，他总不能嚓一下挂了电话，再说对方冷不丁就是国务院办事员，省里的一个厅长，只有感慨地——是呵，是呵！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发挥他的领导才能，专门安排了两个老师接电话，一天到晚地唏嘘。接着我那些已经离校的学生绵绵不断地返回学校，吊唁我，安慰我的妻子李小容老师。车来车往，弄得学校一时人满为患。好多人你不认得我，我不认得你，就那么在一起唏嘘。治丧委员会的接待工作受到了严峻考验，校长只有手忙脚乱到处抽调人手充实到一线参与接待工作。
到了出殡的那一天，学校停了课，在操场上举行隆重的追悼会，布置灵堂，拉出横幅，摆开花圈，组织全体师生都参加，还别出心裁专门僻了一块地供县教育局和社会人士瞻仰，学校的准备可谓是万无一失了。可是天才蒙蒙亮，校长就开始跳脚了。我的学生象潮水一样一浪接一浪地涌向校园，一个人来的、拖家带口的、带司机的、带秘书的；步行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最为壮观的是一溜一溜的小车络绎不绝地往学校里开，车牌更是五花八门，不但有本省各地的，而且还有外地牌照，小车更是一个比一个靓，一个比一个豪华，下来的人物更是衣冠楚楚，男的个个气宇轩昂，女的个个精明干练。只一会儿瞻仰区就爆了边。校长连哪路神仙都分不清，就不停地擦着汗水给县教育局局长打电话汇报情况。局长正在县政府开部门工作会，连忙向县长请假，县长正在安排工作，他还不了解情况，对教育局长请假去参加一个初中老师的葬礼面有不悦之色。正欲批评几句，手机响了。一接电话，脸色也变了。关了手机对教育局长说，这样一位老师去世了，你也不早说。我和你一起去，会暂时不开了。一边走一边给县委书记打电话，原来电话是省里的一位副厅长打来的，是一个平时找都难得找到的人的实权副厅长，那位副厅长就是我的学生，叫王小平，正在我的葬礼上。县长和局长风风火火地赶往学校，一到学校大吃一惊，各色小车已经摆到了学校外面的公路上了，他们的车根本开不进去，只有在车尾接了一下龙步行进校园。进了校园，只见里面更是人头攒动，校长更象等救命似地守在校门口迎接局长的到来，一见县长也来了，忙御下肩头的担子把救星领进学校。
县长首先急急找到王小平，他正和几个同学站在操场回忆我曾经对他们的谆谆教诲，看到县长，王小平就给他们互相作了介绍，他周围的一群人不是什么长就是什么总，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长得脑满肠肥。好多我都已经不认得了，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了印象。县长只有谦虚地道了久仰，在一旁听大家转述我的教诲。谈了一会，操场上已经是到处挤满了人，虽然还不断有人到来， 但是时间实在是不早了，追悼会正式开始。只不过主持人成了局长。致悼词的工作也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县长的身上。
悼词写得极尽华美，凄婉之能事，对我高尚的情操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总结，对我过硬的业务知识，厚实的文化底蕴，对学生的关爱，在生活和工作中如何一丝不苟，如何带病工作，如何追赶时间，如何团结同事，如何以身作责，我的精神是如何鼓舞和带动别人……我几乎具备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沉淀下来的所有传统美德，搞得县长自己都感动得泣不成声，整个会场更是泪雨滂沱。接着安排老师代表校长讲了话，校长讲着讲着把稿子丢在了一边,没有驾驭住自己的思想,让自己的思绪象脱缰的野马，他想自己去死,让我活过来继续教学。又安排我班的班长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班长早已被感动得不知所已，咬破中指对我的身体发誓，如果他考不上县一中就回来陪我一起死。
我的灵魂一直就在操场里飘呵飘。我也很惊讶居然有这么多的学生会来参加我的葬礼。我虽然一直做得很好，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受这么多人爱戴。我象一阵轻盈的风，在人丛中飘来荡去。我想和这些记得的和不记得的学生打招呼，可惜他们根本看不见我，就象是面对无形无质的空气。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甚至是更开心。我发现我的举手投足真的不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即使我当众撒泡尿也不会有人看见。我很不小心地碰了几个女学生的胸脯，她们没有反应，我又很不小心地带起了她们的裙裾，她们还是没有反应。我乐此不彼，快乐地在人群中穿行。
忽然我发现了人丛中的兰薇。她也来参加我的葬礼。她的眼泪在我的躯体前象珍珠一样一串一串往下掉。我的思维已经短了路，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我也很伤心。如果上天还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兰薇。
可惜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我创造了机会，可是当机会来敲我的门时我没有开，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我，因为这其中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只是我不说，一说就毁了我的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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