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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舅舅

时间:2023-11-22 16:24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彭振才    点击:

舅舅走了。
舅舅出生于1948年农历4月9日,取名德超,乳名石头,是丰家的独苗。
舅舅少年时,曾跟他二姐去荆门读书,后来回到家乡熊口中学完成了他的初中学业。他在学校时的情况无从知晓,但是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有一天,我在朋友家的堂屋玩,突然有一个女生说她最近写了一篇人物素描式的作文,觉得写得很生动。于是,女生们纷纷猜作文中的主人翁是谁。在一连串的名字中,我突然听到了“丰德超”三个字,我当时觉得,舅舅在小女生心目中还有一席之地呀。
每逢寒暑假,我一般都会回熊口。很多时间都和舅舅在一起,常常会相约去总口玩几天。总口有舅舅的三姐,是我的姨妈,我叫她三么。三么比舅舅大5岁,舅舅比我大5岁。在那里无拘无束,玩得很开心。
舅舅初中毕业以后回乡务农。但他仍然是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阅读着能借到的所有书籍,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现代的……共同的爱好是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又一条纽带。每次回家,我都要带几本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讨论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谈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很惊讶我居然知道郁达夫,很感慨我的阅读量。这些都得益于舅舅对我的同化。
舅舅结婚后,自己修建了房子,终于在家乡撑起了丰家的门户。那是三间的瓦房,屋台是高高的,人工挑起来的,房子很宽敞,后面有连接的厨房,还有一片菜地。
舅舅全身心地经营着这个家。为了改变贫穷,他曾经不辞辛劳地贩过布,也曾经不避风险地贩过烟。农民有自主经营土地的权利后,他利用紧邻集镇的优势开始种植蔬菜。他本着“人无我有,人有我早,人早我优”的经营理念,半夜起床,破晓出摊,在熊口这个小镇上颇有名气。他还利用季节的更替实行作物套种,极大地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最终用自己的勤劳和汗水,把种植业搞得风生水起。
舅舅一生俭朴。有一年,他到荆门女儿家过年。我知道后接他到家里玩,一进门,我见他穿着一件脱毛的旧羽绒服。我连忙脱下身上的皮夹克让他试试。穿上后他说合身。我说,“要是不嫌弃,就不用脱了。”他连忙说,“不嫌弃,不嫌弃!古人说解衣相赠,难得,难得。”我觉得毕竟是旧的,于是说,“我有一件风衣没有穿过,要不你也试一试?”他马上答应了。后来我回潜江,只要季节合适,他都穿着这衣服来相见。
我曾经无数次地假设,如果他人生舞台的背景变换一下,他的人生又会怎样呢?假若他是“丰義泰”的少爷,假若他继续在荆门读书,假若他在改革的浪潮中走出去,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舅舅?
但是,人生没有假设。在时代给予的平台上,他努力,他拼搏,他用不屈的脊梁,带着这个家走出了低谷;用坚实的双肩,把儿女们扛上了一个更高的平台。
舅舅走了,身上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这些烙印,构成了他的人生,他的性格。
舅舅走了,他攥着土地的青草,他攥着丰硕的果实。他是在感恩生他养他的土地,他是在呼唤秋天的丰收。
怀念你,舅舅!
舅舅,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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