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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石板滩

时间:2022-03-18 15:54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朱德银    点击:

石板滩坐落于张家场西头观音山南麓,与老屋湾仅百米之遥。发源于漳河新区周家集的张家场河,一路向南流经石板滩再转折向东缓缓流去,入桥河,最终汇入长湖。石板滩西、南两面是平坦的农田,东、北两面是紧连观音山的陡峭石壁。石壁刀削一般,高五十米出头,长两百米有余。石壁顶部依稀可见一眼眼小洞口,那是翠鸟的家,它们常年守护这里,衣食无忧。石壁中央长满了火口粗的葛藤,有的下垂壁底,如长龙戏水;有的上行岩顶,像银蛇探日;有的缠绕壁间,似情侣相依。石壁的底部由于受河水浸蚀冲刷,分化后形成的岩屋,深一米有余,长五十米开外,可容纳数十人遮风避雨。石板滩水面很宽,有两个足球场大;积水很浅,淡水季节也淹不过小孩的膝盖。滩面至西向东有三级跌水,第一级落差两米左右,第二级和第三级均在一米上下。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石板滩周边生产队贫穷落后而且闭塞,村民的孩子想进县城逛一圈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因此,石板滩自然就成了当地孩子们游玩的首选去处。每到春暖花开时,小伙伴成群结队来到这里春游,或比赛打水漂,或列队斗鸡,或布阵捉迷藏,如此等等。最有趣的事是扒螃蟹,小伙伴卷起裤腿,光着脚丫,走到滩水中,轻轻地撬开石块,螃蟹就暴露出来了,最大的有拳头大,最小的也有指头大,要不了多大功夫,半斤八两,甚至一斤两斤螃蟹就到手了。小伙伴玩累了,少不了轮流坐到滩边自然形成的葛藤秋千上,来回荡漾,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快乐,惬意极了。 石板滩因地理条件独特,是名副其实的捕鱼天堂。张家场河是季节性溪流,每到发水季节,河水涨得急,跌得也快,从石板滩到长湖,数百公里的河道无障碍。每到河里涨水,长湖的鲤鱼、鳊鱼、鲫鱼、草鱼等鱼群就逆水上行,畅游无阻。当它们长途跋涉到石板滩时,若河水急跌,就只得在三级跌水面前止步,有的火速回撤,打道回府;有的就地留下,坐等成为村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村民们也经验十足,每到河水退位,石板滩跌水显现,他们就不约而同地背上笆篓,带上渔网、鱼叉,少则十多人,多则数十人,兴致勃勃地赶到石板滩捕鱼。与石板滩紧连的三百余米下游河道都是浅潭,最深的也不过一米,游到此处的鱼群容易暴露目标,轻易让人捕获。 当年二十多位村民追捕鱼群的生动画面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个雨过天晴的春日,村民们在石板滩下游浅潭围捕一群青鱼。青鱼游速快,像离弦的箭,身后泛起一尺多高的浪头。追捕者一网接一网撒,穷追不舍,一直将鱼群追堵到山穷水尽的石板滩跌水前的滩面上,随即摆开阵势,进行总攻。刘姓铁匠身高马大,眼疾手快,对准目标快速撒网,一网网住了三条青鱼,为了保险,他急忙呼唤身旁的同伴续补两网。三网叠加,网中鱼只得老实伏法。不一会儿功夫,十多条青鱼各有其主,最大的有二十来斤,最小的也十斤有余。 在石板滩捕鱼的故事中,还有一则经典记忆我永久不忘。一次父亲一大早叫醒我,要我当助手,和他一起到石板滩捕鱼,还说昨晚下了夜雨,石板滩的上水鱼应该很多,如果运气好,只撒一网,鱼就够搬了。我是只要说起捕鱼劲就来了,急忙翻身起床,跟随父亲出发。不一会儿,我们来到滩边。父亲熟练地捡好渔网,轻手轻脚地来到跌水前,渔网“嗖”地一声张开,“噗通”一声落水,只见网中白花花的一片。父亲弯下腰,平着水面慢悠悠地收拢网,然后使劲地连网带鱼拖到干坡上。我配合父亲小心翼翼地把鱼一条一条地从网中取出来,装在篮子里。不到半小时,仅一网就捕获了鳊鱼和鲤鱼三十余条,满满一篮子,足有三十斤之多。 然而好景不长,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20多位北方石匠来到石板滩安营扎寨,炸石毁滩,开采石料制造石磙、猪槽、磉凳、门槛和条石,其产品供不应求。不到两年功夫,好端端的石板滩毁于一旦,三级跌水不复存在了。再后来,从石板滩至长湖的河段修筑起无数处拦水大坝,利用河水发电和灌溉农田。从此,长湖的鱼群终结了逆行畅游张家场河的历史。 我的老家在老屋湾,我的童年在石板滩边度过。如今,虽然离开故乡五十余年了,但石板滩的记忆始终难以忘怀。每次回老家,时间再紧也得到石板滩转转,舒展一下心情。石板滩啊石板滩,沧桑巨变,峭壁犹存,只是三级跌水实貌全无,数十米的岩屋塌陷了大半,只有那石壁上下垂的葛藤,如同时间老人留着的长长胡须,向人们讲述着石板滩的昨天和今天。 (通联:荆门市象山大道4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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